岩芯卻看出了一些别的東西，“九道蟬和三還丹，或許有些密不可分的關系。中了三還丹的初碧筠命不久矣，冷朝泉自然會着急。可是中了九道蟬的江流明明好端端的，活蹦亂跳，又能從無到有練出一身好武藝，那麼林子庚在擔心什麼？沈夢柯又在着急什麼？”

“林子庚或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話至此處，路紫荊隻覺得腦中迷霧刹那散開，那麼多人力物力耗費多時研制的又怎麼可能僅僅是用來毒死人的蠱毒？

光聽九道蟬這個名字就該知道這毒不簡單。江流曾經身陷羽化林，被喂的為什麼不是緻命的三還丹，而是九道蟬。沈夢柯同樣是從羽化林逃出來的受害者，為什麼會對九道蟬的解法如此有心得，現在還有閑心研究起三還丹來。

這一切的答案隻有一個，三還丹的研制就是為了得到完美的九道蟬，而沈夢柯正是研制人員之一，所以她才能讓江流免于一死，更可以幫助江流緩解九道蟬的毒素。

“沈夢柯需要三還丹的脈案，是因為她已經把九道蟬研究透了，也許她現在缺的隻是一味藥引，到底研制完成的九道蟬有什麼作用呢？”這是路紫荊和岩芯共同的困惑。

而想要解答這個困惑，答案還得從沈夢柯身上找。第二天岩芯照例給初碧筠請脈，查看藥膳的煎制，又以了解病情為由直接向冷朝泉讨要初碧筠以往的脈案。

大概是岩芯态度直接，加上此時冷朝泉也沒什麼精神去細思，于是獲取脈案的過程比想象中的順利很多。

隻是整理完脈案之後岩芯卻發現了不對勁，“少了。”

冷朝泉提供的脈案和岩芯看完脈案後重新整理出來的筆記放在一起，路紫荊很快看出來少的部分，瞬間震驚了，

“初碧筠在滅門案之前，就已經中了三還丹的蠱了。而缺失的脈案，其實是滅門案發生前後的那段時間，因為那段時間，初碧筠根本沒有機會就診！”

“這就明白了。”岩芯卻是這麼說，“三還丹的一個作用就是感知退化，所以初碧筠才會對镖局内外的不對勁以及初總镖頭的病情不上心，因為她那時候已經成了一具提線木偶。”

說到這裡，岩芯的指尖微顫，盡管她隐藏得很好，但是共用一套感知體系的路紫荊很快明白過來，岩芯是在後怕呀，她曾經在某一世也經曆過那種無法自控的無力感。

難怪冷歸雁會嘲諷初碧筠是冷家娶的好媳婦，為冷朝泉中了三還丹的初碧筠卻讓冷歸雁有了對日盛镖局下手的好機會，初碧筠一個人就給冷家提供了兩個便利，可不是冷家的好媳婦？

“少莊主，我想回城采買些必要的藥材，這些藥材需要我自己看過品相，否則怕會影響藥效。”岩芯向冷朝泉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就想過冷朝泉可能會拒絕她，可是卻沒想到冷朝泉會猶豫成這樣。

他默不作聲地低着頭，良久，岩芯都已經準備打退堂鼓了，冷朝泉才應道：“我讓人陪你一起去吧。”

冷朝泉話應得淡淡的，就像剛剛的猶豫隻是他不小心睡着了，可是剛一出别莊的大門，眼前的陣仗卻是吓了岩芯一跳，不是八擡大轎也不是香車寶馬，而是一輛簡單的馬車旁跟着兩個衣着樸素的暗衛。

如果是過去或許岩芯看不出來什麼，但眼下眼力極強的她輕易能分辨出這是兩個鐵馬硬橋的好手，看他們身上似乎什麼都沒帶，能藏在衣服裡的頂多也就是短刀、匕首、暗器，可見他們打起架來并不依賴一器之長。

岩芯對于三還丹的事越來越想不透了。“莫非中了三還丹的人就如同話本裡的活藥引子？”路紫荊大膽猜測。

馬車行得不疾不徐，一路上都是盡量挑着僻靜小路走，岩芯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知道初碧筠中了三還丹是師父告訴她的，而在去凡月山莊的路上，每個談及初碧筠的人似乎都對此一無所知，也就是說冷朝泉把這事隐瞞得很好。

但即使如此，江流等人依然知道了這事，到底是誰透露的，凡月山莊有内鬼？可這内鬼又為什麼要把事情透露給江流等人？

冷朝泉曾經救過江流一命，可見至少冷朝泉本人不會是羽化林案的幕後主使，但凡月山莊裡的其他人就不一定了，還有沈夢柯，她到底在羽化林案中充當了一個什麼角色，到底還是看不清楚。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也打斷了岩芯的思緒，路紫荊适時提醒，“你聽，好像有小孩在唱童謠。”

岩芯用心聽着，果然聽到仿佛隔着一條小巷的幾個正在玩耍的孩子正在唱歌，“紅魔築，神仙冢，神仙冢裡快活林，快活林裡活神仙，神仙降下鳴龍石，鳴龍鳴龍飛上天… …”

“岩大夫，這邊有幾家藥鋪，您是否要下來看看？”

路紫荊默默記下了童謠，而岩芯也随即下了馬車，沒想到來城裡一趟，收獲頗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