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珈晔醒目的形貌并未引起夫妻二人的注意,他們一前一後逗弄着孩子,眼眸裡盛滿了欣慰。一時之間,嬰孩的“咯咯咯”聲在房間裡流蕩。
司珈晔沒有忘記正事,意識到他們看不到自己,她用目光在房間裡搜尋疑似是綿綿的家夥。
這間夫妻房的面積不到30平,隻有不可或缺的僵硬家具。衣櫃裡床底下也都是常見的衣物和灰塵,窗台上擺放的仙人掌也跟綿綿二字搭不上邊。
唯一能跟綿綿聯系上的隻有……
司珈晔側頭,牆壁上懸挂的日曆引起注意,内頁上的動物圖案是一隻卡通版的小羔羊。
再往下看,2003年4月,正好是二十年前,從日曆上被劃掉的已過日期來看,今天剛好是4月12日。
日期方面司珈晔沒有太留意,隻一心苦尋綿綿的線索。她嘗試過走出這個房間向外擴張搜索範圍,可無論她怎麼從門口出去,最終抵達的地點始終是這間房間。
從斑駁的窗台往下看,房間位于二樓,離地面不遠,司珈晔腳踩窗沿縱身一躍,落地的堅實正合她意,可沒過兩秒,還是會出現在這個房間的正中央。
僅有的出口就這兩道,衣櫃裡和床底下也沒有暗門,房間裡也沒有座機,手機倒是在身上,不過開屏就顯示亂碼和雪花,司珈晔也沒打算把希望放在它身上。
眼下無從查起,她隻能從頭到腳的觀察起眼前的兩大一小。
從談話間得知,許嘉悅小朋友剛滿月不久,夫妻二人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因此到這時依舊愛不釋手。
溫馨的一家三口,司珈晔抱臂環胸倚靠在牆邊,默默注視着一切,眼眸暗淡無波,似一片死湖。
“當當當當!”男人從禮品袋裡拿出一隻棕色的泰迪熊玩偶,操控小熊的兩隻短手做出打招呼的動作,并且掐着嗓子湊到許嘉悅面前,“你好呀~我是小熊,你叫什麼名字呀?”
女人的一雙眼睛笑成兩彎月牙,她握住許嘉悅的小拳頭笑吟吟地回道:“你好呀小熊,我的名字叫許嘉悅。”
如此歡快的場面,許嘉悅也心領神會,繼續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感染二人。
通過男人手腕上的腕表來看,現在是上午十點整。
“好了好了,你趕緊去忙吧,孩子我來照顧。”女人單手抱着孩子,另外一隻手推搡着男人往房門的方向去。
解鎖新場地找尋線索的機會近在眼前,司珈晔立即動身,跟在男人身後走出房間。
過道漆黑一片,男人輕車熟路地走下樓梯,不熟悉地形的司珈晔沒法從速跟上,身側的扶手隐約反光,伸手觸碰,是一層黏膩厚重類似于油垢的污漬,腳下的亦是舉步難堅,階梯上像是鋪上了一層濃稠的瀝青,讓她無從下腳。
偶有焦炙碳火的氣味剮蹭鼻尖,剩下的就隻有油脂味。
男人即将離開視線,擔心目标再次丢失,司珈晔幹脆抽出兩隻腳,舍棄那雙拖鞋翻身踩在粘稠程度較低的樓梯扶手上,而後施展了一招烏鴉坐飛機從天而下,精準降落至男人身後。
樓梯口的油污明顯減少許多,從渾濁的烏黑褪色成稀疏的棕褐色。面前曙光初現,司珈晔躍步向前,遠遠甩開了先前的男主人。
“綿綿啊,我來了……”
滿懷期待,可眼前的景象讓她再一次傻了眼,細想過後也在情理之中。
找到那面原先靠過的牆壁,司珈晔郁悶地席地而坐,撐着腦袋半眯眼,靜觀其變。
男主人下樓後,許嘉悅很快沉沉睡去,那隻小棕熊被女主人放在她的枕頭邊,孩童均勻的呼吸噴散着掌底的絨毛,棕熊如同守衛軍,守護着許嘉悅的安詳睡眠。
女主人在許嘉悅熟睡後吻了吻她的額頭,而後跟随男主人的步伐去往未知領域,房間裡隻剩下一人一熊尚在堅守。
剛滿月的嬰兒暫時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司珈晔歪着腦袋發呆,失神間與正對她的毛絨小熊打上照面。房間裡太過靜谧,唯一活着的酣睡不醒,床闆衣櫃這些死物不足為奇,唯獨那隻小熊總給她一種死盯着自己的感覺。
“對了。”司珈晔靈光一現,迎接那道目光走近嬰兒床,“你會不會就是我要找的綿綿呢?”
上半身探進嬰兒床正要觸碰,餘光中景象開始扭曲,屋内所有靜物扭擺坍縮彙聚成漩渦,就連眼前的棕熊也變得遙不可及。
司珈晔奮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小熊的腳掌,卻在指尖觸及之時被另外一隻小手截獲。
“咩咩……”許嘉悅肉丸似的小拳頭握住小熊的爪子,口齒不清地叫喚着。
“孩子她爸,你聽,嘉悅在喊媽媽,她在喊我媽媽!她才四個月大就會說話了!”
許嘉悅被女主人抱出嬰兒床,下巴搭在母親的肩膀上,目光和拳頭的朝向全是床頭的那隻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