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着,他迅速跪地,躬身匍匐,以頭扣地。
他是奴,得叩首。
與此同時,順世俗規矩相迎的江佑翎沒忍住自己的一絲好奇,擡眸看了眼浩浩蕩蕩的出巡隊伍。
就見四名衙役鳴鑼後,兩行帶紅帽穿皂衣的人打着肅靜旗牌,還有挾杖提繩者跟随着其後,直接在他們這些人面前拉出了長長的一根繩。
看着這充當警戒的長繩,江佑翎眼眸暗了暗,覺得自己對于“交通管制”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因此他擡眸瞟向青色官轎的眼神更加隐晦了些。
就見轎前竟還有一人手持大紅傘,轎兩邊各有人手扶轎杆、帶刀保護,另外還有穿着儒袍看着像是書吏的人緊随轎後。
這番儀仗看下來,的确有官威不可犯的威壓。
江佑翎暗暗點評着,忽然間便聽得身側又發出叮鈴铛的聲響。
在寂靜中,這突兀的聲響,格外的響亮。
挾杖提繩的衙役瞬間雙眸迸發兇光,幽幽的盯着滿滿當當車擠車的背街小巷入口。
見狀,江佑翎克制不住目光帶着擔憂回眸看了眼那一個個跪地,小心翼翼攙扶自己貨品的小攤販們。
“你……”衙役見狀愠怒,但看着江佑翎一身錦袍,壓着破口大罵的沖動。恰在此時,轎攆内傳出威嚴的一聲“無妨,百姓也竭力恭敬避讓了,繼續走。”
聞言衙役大喊了一聲是,沖小販們又回眸瞪眼江佑翎,氣勢洶洶道:“還不感謝黎大人心善,體恤你們。”
被注目的江佑翎困惑的眨眨眼,但聽得身後那一聲聲夾着緊張笨拙讨好的話語,彎腰重複感謝大人心善的話語。
說完之後目送着儀仗繼續前行,目送着儀仗隊伍漸漸遠去,江佑翎都覺自己腰都有些酸疼了。等按着章墨所言看不見儀仗身形了,他也眼角餘光旁觀過開始起身的學生們,才慢慢站直了腰。
手下意識的撐了一下腰,江佑翎估摸着大概十分鐘的儀仗時間,飛快掃了眼跪地的百姓。就見衆人面上各有各的輕松愉快,就連書生們也各有各的開心,低聲道:“應是黎大人的儀仗吧。”
“黎大人果真愛民如子。若是碰上某些人,或許從開鑼到結束都要一炷香時間。”
豎耳偷聽的江佑翎聞言覺得自己腰更酸了兩分。
這若真是現代人,不說廢除鳴鑼開道,起碼提前招貼個告示,清場總行!
看百姓着急忙慌跪地,好玩啊?
氣憤着,江佑翎環顧一湧而出的小攤販,讓章墨上前詢問小老虎布娃娃是誰掉落的。
沒一會兒一駝背老者佝偻着身:“多謝公子您心善。”
“應該的。”江佑翎和氣道了一句,走遠了兩步後低聲詢問:“我不是彎腰很标準嗎?怎麼對我也那麼兇?”
“您是不是因為聲響的事情回眸查看了?”章書聽得江佑翎困惑,搶先開口:“這便是不敬。”
“啊?”
“您别不信。按律平民都能因此杖則七十呢,據說啊據說某個外放的知府,就因為小童生直視知府轎攆,竟被衙役當街掌掴緻聾,最後僅獲賠二兩燒埋銀。”章書道:“當時好像有同鄉知道,那寒門學子便借着文辯的機會當衆質問這樣是否太過。因此蔡祭酒專門去涵詢問過刑部便讓監生們讨論是否量刑太過。”
章墨也跟着點頭:“聽說外頭很多官吏耀武揚威的,還是京城好。到底多知道京城貴人多,官吏們多大都不愛儀仗出行。就算因公務推脫不得,維持秩序的衙役最多也就吼兩聲,是不敢随便就掌掴杖則人的。”
江佑翎:“…………”
死了吧。
笃定着,江佑翎加快了原材料踩點。
另一邊儀仗隊伍煊煊赫赫到達順天府衙,黎元慶擡眸看着高懸的匾額,嘴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來。
果不其然聰明人就愛自以為是的深謀遠慮。
這謠言按着他設想的角度去傳播了,各派人馬蠢蠢欲動的。就連他的好嶽父大徒弟因為“教養”一詞,貴為禮部尚書的他都親自下貼請他去禮部聊一聊順天府府試一事。
要知道按着律法順天府尹空缺的情況下,順天府的府試應該由直隸總督亦或是禮部侍郎出題。
但現如今聽着意思,約莫是要接着還有明年府試的事為由,升一升他的官了。
隻不過這樣升官終究還是太慢了。
距離明年府試還有五個時間。
且如此一來也會受制趙家。
所以……
黎元慶嘴角一勾邁步進順天府,坐定之後喚來心腹:“已經強調過江家尤其是江侯唯一能夠比得上我的有錢是有錢了吧?”
心腹躬身:“主子您放心,翻來覆去的強調,甚至羅列了江家幾代的積攢,是富比國庫。眼下所有人幾乎都會先入為主的認為江長生有錢,也就隻有錢。”
“很好。”黎元慶撥弄着茶蓋,瞧着茶葉在水裡偏飛着,透着些孤立無援的凄涼。當即他笑意加深了兩分,沉聲道:“讓江南的佃戶進京告禦狀。”
“弄的真實些。”
“一路進京,尤其是混進京城的手續得辦妥當。”
他也是穿越後才知道古代雖然沒有聯網,但京城内城,就是以皇宮為中心達官顯貴居住的内城查戶口挺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