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從一個無人的角落裡走來一條渾身黑亮的大狗,那條狗昂起頭來能達到小夥子的胸部高,它黑黢黢的眼睛流露出兇狠的目光來,看見它的人們都躲得遠遠地,佩妮也被吓到了,她長這麼大可沒見過這麼大型的狗,她甚至說不上來這是什麼品種的狗。
可那狗直朝她們走來,這張揚的步伐自然吸引了威爾森的注意,他起先隻是後退了幾步,并沒有多麼害怕,他順着那狗的路線看去,那兒站着兩個女孩。
“那金頭發的女孩真是美麗。”他的同伴說,“簡直能算上這兒附近最美的,我可從來沒見過她。”
“那你倒該見過她旁邊的人。”威爾森漫不經心地回答,“可憐的伊萬斯......”
那美麗的女孩招呼着那條黑狗,最後那狗竟乖巧地蹲在她們身邊,現在威爾森和佩妮,他的前女友遠遠地對視上,他覺得那眼神變得他不認識了,那眼神裡充滿了厭惡與痛苦,他甚至想象不到佩妮會有這樣的神情。
他看到佩妮身邊的女孩也用這種眼神看着他,他心下一驚,又發現她們帶着這條黑狗開始向他們靠近。
那狗走在佩妮前面,惡狠狠地瞪着他,他的同伴都覺得大事不妙,連忙問他,“怎麼回事?威爾森,伊萬斯那家夥是來找你麻煩的嗎?”
“我怎麼會知道?”他不耐煩地大叫,轉過身,立刻想走,結果卻聽到那狗在他身後發出憤怒的咆哮,它沖上來咬住了他的褲腳,将他狠狠地拽趴在草地上。
威爾森覺得自己狼狽極了,他的同伴們一蜂窩地全部跑走,他在地上動彈不得,被那狗咬的死死的,周圍的人群都離的很遠,像是害怕這狗會遷怒到自己身上一樣。
“死東西!”他簡直是無能狂怒了,沒辦法将自己從這樣的境地中解救出來,“你們想幹什麼?伊萬斯!快點讓它松開我!”
他坐在地上,手腳發軟,從他的視角看去,那狗像是下一秒就能将他活活撕咬開,但它聽了這名字似乎愣了一下,威爾森深深地喘着氣,聲音都在顫抖,“你們這些瘋子!瘋子!”
佩妮心下發軟,又覺得這樣的情緒簡直是令她自己惡心!她狠狠朝威爾森啐了一口,“都是你自己的錯!你讓我惡心,讓我痛恨自己的愚蠢!”
“你們該死的賭約,附加我身上的惡作劇簡直讓我像個小醜,我這幾日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我甯願你下地獄,也不想再見你一面。”
“好心的女孩,這兒是怎麼一回事,那狗像是要把男孩吞進肚裡去!”有些膽大的路人顫巍巍地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巡警?”
威爾森好似找到了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嗚咽着想說需要,卻被黑狗喉嚨裡發出的類似威脅的低吼鎮住,他生怕下一秒它的尖牙就會插入他的肉中,撕啃他的筋和骨,一想到這兒,他竟然要被吓得失禁!
“年輕人,這裡真是混亂,這兒還有小孩子,你們看——”
“不需要,”艾瑪正聲說,“地上這個畜生欺騙了我妹妹純真的感情,他該吃點教訓,如果他願意道歉,那麼我們可以放過他——”
“對不起,對不起......”威爾森聽了這話,立馬大喊,“全是我的錯,我是個懦弱無能的人,是我欺騙了佩妮,對不起......”
艾瑪沒想到這男孩會如此迅速地認錯,但在看到一旁惡狠狠的西裡斯後,她覺得這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佩妮看到她不久前全心全意喜歡着的男孩此刻哭的眼淚鼻涕橫流,就連他的頭發上都沾上了塵土和草屑,她心下痛快,仿佛心頭沉沉壓着的大石被人搬走,她發自内心地朝威爾森笑,居高臨下。
“隻要你在開學之後公開向我道歉,并站在花壇前大喊你自己是個傻子蠢蛋大呆瓜,我就原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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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妮興奮壞了,她頭一次這麼快活。
艾瑪和西裡斯走在她後面,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樣子,也被感染得想笑。
“所以那狗是從哪找來的?”佩妮回過頭來問他們,神情還是剛剛那樣得意洋洋,“真是太風光了。”
“附近的......額......寵物店。”西裡斯猶豫着回答,他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做出一副伸懶腰的姿态,然後他又問道,“你叫佩妮,姓伊萬斯?”
“是啊,那家夥之前叫我甜甜寶貝,嘔。”佩妮用手捂住嘴巴,像是要吐出來,然後她笑了,“現在他惡狠狠地直呼我的姓名,真是太滑稽了。”
緊接着她說,“今天真是,謝謝你們,我真不知道憑我自己該怎麼教訓他。”
“這全是西裡斯的功勞。”艾瑪笑說。
“那我可就不吝啬地接受了你的說法。”西裡斯大笑,他擺擺手,“我隻是看不慣女孩被欺騙。你想想,就連我都厭惡被欺騙,我似乎從沒提過,我厭惡這種被别人耍的團團轉的感覺。”
“這感覺就像沃爾布加捏着我的耳朵說,你是世界上最聽話的乖孩子。”西裡斯心下一陣惡寒,“不過說實在的,沃爾布加的謊言我并不在意,如果我在意的人欺騙了我,那我也許會發瘋的。”
“像個小醜,我認為。”片刻後,他為自己補充道。
佩妮簡直不能再贊同他的說法了,眼下離她家并沒有多少路了,于是她對兩人發出了盛情的邀請,想讓他們去家裡做客,順便吃一頓午飯,她發誓自己的媽媽會用倫敦最好的飯菜來招待她的朋友的。
西裡斯并沒有什麼意見,于是他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艾瑪,發現她正失神地看着路邊樹梢上的一隻鳥兒,她灰色的眼睛顯得木讷極了,西裡斯看到她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撩弄着耳邊的碎發,于是他問,“怎麼了,艾瑪?你心裡裝着事兒,我能感覺到。”
“不,哦,沒什麼。”艾瑪回過神來,沖西裡斯微笑,又伸出食指輕飄飄地指在他的心口處,“我這兒除了你,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