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清雅靜谧,空氣帶着些夏秋之季少有的清爽。
微風刮過,帶來些葉子擺動的輕微聲響,夾雜着幾聲蟲鳴,格外怡人。
“嘩嘩”
細密輕柔的水流從噴壺裡裡流了出來,打在幾株名貴的蘭花上。
“家主,人帶到了。”一道青年男聲打斷了靜谧的氣氛。
須發皆白的老人收起噴壺,拄着拐杖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孟七遷,目光裡帶了些贊賞。
“挺拔疏朗,年輕人不錯。”
“老爺子,您找我什麼事?”孟七遷開口。
“别站這聊。”老人把噴壺放在一邊,笑呵呵的道,“走,咱們去會客廳。”
青年男人立刻過來攙扶。
會客廳雍容貴氣,梁棟家具木質厚實,光澤瑩潤,無一處不彰顯着其中高昂的價值。
隻不過就算十分寬敞,其中的光線也比不得外面,進去之後多少缺了些透亮,多了點壓抑。
“給這位小兄弟看茶。”老人坐穩後,對着那青年男人道。
一杯熱茶遞過來,上面的依稀升騰了一點幾不可見的水汽,朦朦胧胧。
“您叫我來不是專門為了請我喝茶的吧。”孟七遷的目光直直望過去。
“我們常家年輕那一輩不太行咯。”老爺子說道,品了一口茶,“無論是資質還是能力都比不上前人,連我這個老頭子都比不上。”
雖然老爺子說的跟自己的問話毫無關系,孟七遷還是靜靜聽着。
“不過,他們就算再怎麼差勁,也絕不至于丢人的程度。”老爺子目光一厲,盯視着孟七遷,“聽說你是個力氣比較大的普通人。”
“對。”孟七遷點頭,在老爺子逼人的目光下絲毫不怯,平淡回道,“不過普通人這個定義是你們給的,力氣大到我們這種程度,其他人大略會叫我們怪胎。”
“集合下谷之前,你在我那些不争氣的子孫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老爺子道,“他們雖然不争氣,但找人的本事還是有的,結果搜查半天絲毫沒發現你的人影。”
“小夥子不簡單。”老爺子目光如刀,淩厲非常。
“人有三急。”孟七遷非常無辜,“突然尿急,我也沒辦法,隻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一下。”
“但我也沒想到那地方那麼邪門,隻不過方便了一下,再回頭就迷了路,鬼影都沒見到。”孟七遷道,表情頗有些冤,“我自己徒步走了兩天才從那個鬼地方走出來,差點把命搭在那。”
老爺子面上的笑容全失,表情有些冷。
“老爺子您有話直說吧。”孟七遷道,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露出了一截手腕,上面是一片青紫痕迹,帶着些輕嘲的語氣道,“您派人這樣把我請過來,應該不是來跟我傾訴你們族裡年輕人的不争氣的。”
孟七遷的話有些不太客氣,但他屬實心裡也憋着氣。
自己家的位置被人知曉,對方又是武力強大的陌生人,底細分毫不知,相當于自己一家人時刻頭上懸着一柄劍,随時都可能掉下來。
更何況自己将要去首都求學,家人的安危時時刻刻都有疑慮。
“好大的口氣,家裡人沒教你怎麼跟長輩說話?”老爺子滿臉怒容,拐杖“嘭”的一聲用力拄在地上。
氣勢頓起,猶如實質的威壓籠罩在孟七遷的身周。
孟七遷臉色蓦得起來蒼白,渾身顫栗。
體内時不時失控的火能量在這一刻自衛似的徹底騰燃起來,那霸道的能量似乎無法忍受其他力量欺負自己的訴諸,更不能忍受其占上風。
孟七遷額頭已經嘀下了冷汗,努力克制着身體裡的能量不噴湧出來。
算我求求你了,可别在這個關鍵時刻給我搗亂!
孟七遷喉嚨發苦,胳膊上的青筋都已經迸了出來。
之前帶他們去那個什麼谷的那批人明顯就不是普通人,更别說這個作為他們長輩的老人了。
以他們那種請人的方式,這要是讓他們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孟七遷敢保證,自己絕沒有好果子吃。
呲——
皮膚的溫度逐漸升高。
“還挺能撐。”老爺子哼笑一聲,手掌再次下壓。
本就凝滞的氣氛在這一刻更加濃重,無數空氣猛的朝他擠壓過來,連呼吸的空間都沒有。
孟七遷悶哼一聲。
手背上,一點輕微的透明火焰“撲”的一下冒出了頭。
就在這時,一聲帶着委屈憤怒的鳴聲打破了眼前這個凝滞的氣氛。
“唧——!!!”頂着紅色翎羽的黃色小雞從孟七遷的背包裡冒了出頭,憤怒的瞪向發出氣勢的老者,而後蹦到了孟七遷的肩膀上,委委屈屈的蹭着他的脖子。
周身陡然一松。
老者收回了自己的氣勢。
“你這小雞倒是挺有趣。”老爺子有些訝異的看着孟七遷身邊的小黃雞。
孟七遷額頭上的冷汗流到了下巴,渾身已經被汗濕透,他若無其事的把自己的左手遮掩起來,另一隻手摸了摸頸間的小東西。
然後非常自然的把它塞回書包裡。
“家裡母雞下的蛋,從破殼開始我就養着了。”孟七遷眼睛也不眨的扯謊。
“您也知道,我就是個普通人。”孟七遷苦笑了一下道,“也用不着您費這些神仙手段。”
“我就直說了吧,我當時是真迷路了,沒找回組織。”孟七遷誠懇道,“我還等着您那邊承諾的十萬塊錢救急呢,怎麼可能自己跑了。”
“您找我具體什麼事可以直說,”孟七遷扯了一下自己已經濕透的衣領給老者看,有些光棍的說道,“您這些神仙手段我是受不住,我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能耐,肯定在您這過不了兩招。”
“再用下去我就得給您跪這兒了。”
“要不您省了這些步驟直接問吧,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老者被他這光棍的态度說的一愣,轉而哈哈大笑起來。
“有意思。”
不卑不亢,也沒任何惱怒驚懼,這孩子倒是心性極佳。
“我爸媽也這麼說我。”孟七遷随口接話。
老者被他這個渾不吝的态度逗的輕松了不少,不過下一刻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和你一批的所有人下谷之後全部失蹤。”老者說道,“你知道點什麼?”
孟七遷臉色一變,“這不可能。”
“我之前給我同行的人打過電話,有人接。”孟七遷道。
“本人接的?”老者問。
孟七遷啞然。
“是這個嗎?”老人擡了擡下巴,旁邊的青年男子立刻拿過來一個手機,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