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那麼讨厭周耀彬。
男子漢怎麼能躲在夏滿懷裡哭呢,我都沒——
但我更讨厭自己,盛垣亓真是膽小鬼,連上去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盛圓圓日記》寫于一三年夏末。
周五最後一節課,一如既往是班會。
劉甯秋站在講台上,宣布學校和年級下個月幾項比較重要的活動。
“五一過後,第一件事就是期中考,考完試咱們高二年級一輪複習就正式開始……”餘下便是苦口婆心、耳提面命地唠叨,一輪對高中生有多麼多麼重要。
夏滿如今坐在靠窗,托着腦袋,歪着頭時不時看到窗外飛過一隻鳥,或是遠處居民樓有人打開窗戶在抖自家床單被罩,反正心思不在班會。
“……然後是春季運動會和校慶。”
說到跟學習沒關系的事,教室氛圍瞬間就跟前幾分鐘不一樣,隔壁班估計也正講到這部分,少年們那點壓不住雀躍勁兒像是要沖破走廊,掀翻教學樓。
劉甯秋無奈地看着學生們:“說這你們就高興了是吧。”
“對!”台下齊聲道。
“那我要說,運動會之前,我們還要先開家長會呢?”
“……”
沉默聲可比剛剛的歡呼有默契多了,跟世界打開靜音鍵似的。
劉甯秋将椅子拉過來,坐在講台前看着班裡這群活寶:“一個個都是變臉大師。”
簡單來說,就是學校覺得五月份活動過多,有些能縮略在一周解決的活動,就别拉長戰線,影響學生們情緒。
“所以總結就是,四号五号咱們期中考,九号正式一輪複習,到時咱們要開個簡單的動員大會,然後十七号家長會,十八到二十号是運動會加校慶,”徐念念邊低聲碎碎念,邊低頭自己小日曆本上記錄着,還仔仔細細用熒光筆标注好,“媽呀,也太幸福了吧!我愛五月!”
後半段劉甯秋用多媒體給他們放電影看,這是班會傳統。
夏滿拿過她那個封皮上貼着庫洛米貼紙的小本子,饒有興緻地研究着:“你記的可真細,校曆上都沒你這全吧。”
她垂眼看着,在五月二十一号那天還特别标注:夏滿小美女的十八歲生日!
徐念念還挺自豪:“當然沒我的全,我這上面連我老公哪天出專輯都有。”
“……”還是誇早了。
隻是夏滿盯着二十一号那天,用各種彩筆畫成的可愛蛋糕,沒忍住嘴角上揚。
“不過校慶,唔,”她剛想問,嘴裡就被徐念念塞進了顆菠蘿味軟糖,中午買的那包,“挺好吃的。不過校慶是多少年的,還要單獨辦嗎?”
徐念念俯下身,躲着書後跟倉鼠一樣偷吃:“我想想,沒記住,反正不是整年,隻是咱們學校每年都辦,具體跟聯歡晚會差不多,不過老師學生都會上台。”
“這樣啊。”
縣一中很少有這種大型活動,該辦也辦,隻是規模沒那麼大而已,到讓夏滿挺期待即将到來的五月。
鈴聲響起,投影上的視頻暫停,劉甯秋一揮手讓學生們去吃晚飯,自己也拿着筆記本離開教室。
徐念念已經迫不及待拉着夏滿去吃烤冷面了,這時間的樓道比春運都堵,她拽着夏滿的手臂正要往出跑。
僅隔過道,盛垣亓站起身,擡起胳膊在夏滿眼前晃晃,指尖處夾着的那張HelloKitty飯卡格外顯眼。
卡貼是徐念念主動貼的,她超級喜歡三麗鷗,整張課桌已經被三麗鷗徹底霸占,連夏滿的東西她也不放過。
“準備去吃霸王餐啊?”那散漫樣根本沒個正形。
夏滿睨他一眼,從他手中快速抽出來,握在手心:“用完你也不懂得主動還是吧。”
回來睡個午覺,她就把這事給忘了。
放會電影,陸鳴睡得比誰也香,真不知道他每天都幹了點什麼消耗體力的事,盛垣亓很嫌棄地推了他一把:“死桌上了?”
“給我帶個雞蛋灌餅啊。”他聲音悶在衣服裡,根本沒打算醒。
“……”這是真少爺。
盛垣亓微俯下身,桌兜裡翻出了個黑色棒球帽,手胡亂把頭發往後一捋,帽子扣在腦袋上,偏過頭跟夏滿說:“夏姐吃飯帶我一個?”
這會又叫上姐了,夏滿無語地看他一眼。
她轉頭問徐念念:“你呢?”
“我都可以的,來嘛,人多熱鬧。”
幹飯姐妹花就這麼混進來個莫名其妙的人。
六點半下課,吃飯時間五十分鐘,校園裡滿是學生們叽叽喳喳的嬉鬧聲,好不熱鬧。
四月尾巴,白日越來越長,晚霞潑墨暈染天際,清爽的風裹着春意,讓世界顯得更溫柔了些。
索性他們走晚了一會兒,也沒法成為食堂第一波食客,徐念念悠哉地挽着夏滿手臂,無限暢想五月的好日子。
“有那麼高興嗎?考試也高興?開家長會也高興?”夏滿其實不是很能get到同桌的快樂,隻是看她蹦蹦跳跳的,不由得被感染。
徐念念笑眯眯地說:“生活總得有點新意嘛,整天悶在同一間教室裡有什麼意思。”
徐念念正說着,遠處忽然有個妹子,在朝着她揮手。
“我看到朋友啦,我去跟她聊會,一會我們食堂二層見啊!”說完,隻留下了個風風火火的背影。
夏滿手縮在外套兜裡,仍徑直往食堂方向前進,剛走兩步,就感覺自己似乎被一道影子包裹住,她順勢仰起頭,剛剛一直漫不經心走在她倆身後的盛垣亓,此時他們已經并排。
盛垣亓忽然彎彎唇角:“我們夏姐今天不也挺高興的嗎?”
夏滿神色如常,唇邊兩個淺淺梨渦卻若隐若現:“有嗎?”
“别藏了,你那點三腳貓演技真的是。”他輕笑一聲,帽檐下那藏着笑意的幽深黑眸,讓人更想沉淪。
為了參加亓似錦周日的婚禮,下午周耀斌、明玥和夏爺爺都會坐車來新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