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輕微騷動。
屏幕上浮現瘋控感染曲線圖、模仿自殘率數據、血液交易黑市分布圖,Finch沒有回頭,隻繼續:
“作為瘋控模仿潮特别行動組技術顧問,我日以繼夜地追蹤瘋控結構的傳播模式。我可以告訴各位——她的血液并不是最危險的資源。”
“最危險的,是她那句‘我隻聽她的’。”
台下沉默如凍結的數據流。Finch擡頭,鏡片後的目光如深水中的投影,直直望向衆人:
“Lye-Forbes小姐确實危險,她具備摧毀現有社會結構的能力。但你們必須明白——她從未自稱救世主。”
“她唯一服從的指令來源,不在座各位之中。她的行為,完全建立在與某一人之間的綁定協議結構。”
大屏幕瞬間切換為瘋控結構圖,一條線從Lye延伸出去,連向台下的JJ。
Finch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JJ一言不發,指尖緊壓骨鍊。
Finch轉回去,語氣緩下來,卻如一把微溫的刀:
“你們稱她為瘋子,卻要她為你們理性供血。”
“你們害怕她的自由,卻想将她納入制度、規劃成有稅号的活體資源。”
“你們說她太危險,不該隻聽一個人。可正因為她隻聽一個人,你們才還活着。”
全場屏息。
“我不是在為瘋子辯護。我在為系統示警。”
“你們所要接觸的,不是一瓶血液,不是一段瘋言瘋語——而是一個瘋控綁定協議的核心執行體。”
“觸碰她,就等于在不經許可的情況下,重啟一個神明的信号源。”
“瘋神正在看着,而我,隻是提醒你們——别對她的鍊動手。”
“請等一下。”
一名代表忽然起身,神情嚴肅,語調逼迫。
“我們在這裡所讨論的,是一個非人類存在——一個吸血鬼。我們是不是忘了,這根本不是一個公民、不是人類。她甚至,可能不是‘她’。”
JJ站起身,目光平靜如水。
她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
“她确實不是人類。”
“她是吸血鬼,是違背你們倫理系統的一種存在,是你們立法體系之外的變量。”
“所以你們所謂的公共責任、道德契約,對她根本不具約束力。”
她頓了頓,聲音清晰地響在整個聽證會廳:
“但正因為她不屬于人類社會,所以你們口中的‘公共責任’、‘獻血義務’、‘道德契約’——都不具備對她的約束力。”
她目光鋒銳地掃過全場:
“你們既不能賦予她公民權,也從未賦予她人權。”
“而現在,卻妄圖用‘人道’為名,強迫一個你們口中‘非人類’的個體,為你們社會服務。”
她停頓一下,聲音冷了幾分:
“如果她不是人類,那麼你們的索取——在法理上,就等同于跨物種強制利用。”
“在倫理上,是工具化掠奪式支配。”
“在社會結構上,是對弱勢智慧種群的支配性暴力。”
整個會場空氣似乎都停止流動。有人悄然開始記錄,有人低聲咒罵,但沒人敢插話。
JJ收回視線,淡淡吐出下一句:
“所以,不要再用‘她不是人類’來為你們的欲望開脫。”
“她不是人類,是事實。”
“而你們不配讓她為人類服務,也是事實。”
她緩緩走向麥克風前,手指輕輕按在自己鎖骨處那條銀鍊上。
“你們想知道我為什麼站在這裡?”
“我站在這裡,不是出于情感,而是出于結構。”
“她選中了我——這不是感情,是指令。”
“我是她的結構錨點。”
“我是這段精神鍊接系統中,唯一穩定她語言輸出的中繼節點。”
她眼中沒有一絲多餘情緒,像一個算法宣布自身合法性:
“我不是靠感情與她綁定的,我是靠‘被她選中’這一事實,成為她的接口。”
她話鋒一轉,低頭輕輕摸了摸骨鍊,微笑了一下。
但這笑意,比刀還冷,比瘋還沉。
“她瘋得沒有信仰,但她信我。”
“所以在你們決定試圖命令她之前——”
她緩緩擡眼,像審判一樣看着每一個人:
“請先确認,你們是不是能命令得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