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歡手一滑,差一點就按到了拒絕鍵。
“清歡你來啦?”盛預然從通往後台的門那裡冒了出來,看見越清歡都已經收工了,平闆的屏幕剛好關上。
她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臉:“你們……解決了?”
越清歡輕輕颔首:“你要繼續排練嗎?”
“我的部分已經差不多了,”盛預然一邊說着話,一邊把桌上一些自己的東西往包裡一丢,“你不是還沒吃晚飯?等下一起去吃個夜宵吧。”
越清歡正考量着整個海報的大體構思,就應了聲。
邊上的言斯誠聞言,直接笑道:“大家應該都差不多了,要不一起吃個夜宵吧?我請客。清歡一起去吧?”
越清歡原本打算的夜宵,大約就是熱氣騰騰的清湯面線撒上一把色澤青翠的蔥花。
卻沒想到被拉來了盛大邊上一家很有名的燒烤店。
這家燒烤店倒也沒别的特色,最大優點就是把燒烤做出了西餐廳的樣子——無論是價格還是環境。
這家燒烤店為什麼能一直開還沒倒閉也是盛大之聲裡邊長盛不衰的經典話題之一。
不過最近因為文明城市複查的緣故,所有燒烤路邊攤都被清了,隻剩下這家店還屹立不倒,所以生意倒也好了不少。
原先在排練的也就一二十個人,又有幾個人沒來,所以加上越清歡也就十來個人。
話劇社的人向來都算學校裡相對活躍外向的一批,自然也都比較玩得開,氣氛沒一會兒就鬧開了。
越清歡跟着盛預然安安靜靜地坐了偏角落的位置。
衆人剛剛坐下不久,去點菜的言斯誠和馮問理也回來了。
兩個人推門進來,結果言斯誠卻沒去給他預留出來的位置,
——而是相當自然地走到越清歡邊上,拉開她邊上的椅子,坐了下來。
如今是互聯網時代,話劇社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盛大之聲上邊那個帖子的事情,一時桌上咳嗽聲瞬間此起彼伏。
言斯誠半點收斂都沒有,眉尖挑了下,相當理直氣壯:“你們咳什麼?流行性感冒的話建議離我遠點别傳染我。”
“啧,聽聽這是人話嗎?”
“畢竟之後還要指望人家給咱們畫海報,我來py一下看之後能不能給我畫好看點。”
他說話的時候,越清歡餘光留神了一下他那張好看到猶如用精度最高的尺規設計出來的臉。
即便如此近距離看都無可挑剔的側顔,因為說話而翻飛的喉結。
還怎麼更好看,他就是好看這兩個字的标準了。
給他留了位置的男生笑道:“剛剛還跟馮問理勾肩搭背,現在轉眼就坐人清歡學妹邊上去了,說好的基友一生一起走呢?”
言斯誠笑開了,右臉頰上有一枚若隐若現的酒窩,他咳了聲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基友是基友,學妹是學妹,都不一樣的。”
不得不說,這家燒烤店,有配得上它價格的服務水準,言斯誠和馮問理才剛剛坐下來沒一會兒,就已經開始上菜了。
越清歡也是第一下見着這種放在冰裂瓷的盤子的燒烤。
翡翠色的冰裂紋盤子裡放滿了鮮亮流油的掌中寶、帶着微微黃褐色的焦香五花肉……
看習慣了竟有種詭異的美感。
然後又上了一道面線湯。
用水澱粉勾了芡的面線湯汁透明晶瑩,上邊撒了剁成碎的蔥花和小米辣,顔色鮮亮。
來燒烤店點個面線,也算是相當罕見。
得虧是這家燒烤店也算是相當罕見,還有賣這種東西。
金主請客大家自然沒有别的意見。
言斯誠慢條斯理地打了一碗,放在桌上,推給了邊上的越清歡,壓低了聲音,聽着像是漫不經心的語調:
“你不是還沒吃晚飯麼?先喝一點墊下?”
他說話的時候甚至眼睛都沒看向越清歡,态度随意得很。
越清歡眼睫毛顫了顫,接過那個白瓷碗,拿起桌上的湯匙舀了一勺。
面線湯還冒着些許白霧,一口面線下去,從喉嚨穿越胸膛,一線到胃,皆是暖和的。
而言斯誠把碗推過來之後,就再也沒說什麼,自顧自跟邊上戲劇社的人說笑,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她低頭喝着面線湯,一遍用餘光看着人。
言斯誠的側臉輪廓精緻英挺,像極了文藝複興時的雕塑,睫毛濃密纖長,配着那雙眼睛仿佛無時無刻不是多情流轉的桃花眼。
做派風流随意偏偏又很有分寸,配上這麼一張臉,成為經管院那邊一号無法忽視的芳心收割機,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她還在心裡默默評估言斯誠的睫毛究竟有多長的時候,正好撞上言斯誠的視線。
他看向越清歡的眼睛,挑了下眉毛,毫無任何的局促之意。
坦坦蕩蕩如明松皓月。
她默默把視線收了回來,莫名有一些心虛感。
莫名想起一句話,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而就在她收回視線的一瞬間,言斯誠拿着筷子的指節才放松下來,他若無其事地放下筷子,嘴角不自覺彎了下。
話劇社的人大多外向,何況撸串這種事情向來是最容易拉近衆人的關系的,就連着越清歡這種輕微社恐患者都忍不住被帶進氛圍裡。
後來不知道是誰說了句,不然來玩“拍七令”吧?
所謂“拍七令”,就是輪流報數,遇到七的倍數或是帶七的數的時候不能報數,而是拍一下前面一個人的頭。
如果報錯的話,就喝一杯酒。
“大家盡管放心,不用怕喝醉,要是男生喝醉,我讓言哥一個個把你們送回去,要是女生喝醉,我來送。”馮問理笑道。
“啧。”言斯誠挑了下眉毛,“美得你,大家注意一下,防火防盜防社長。”
越清歡從小對數字很敏感,當時進盛大也是靠着拿了數奧國家級三等獎,然後自主招生進的盛大。
誠然玩這種遊戲用不着什麼數奧,但是冥冥中總是有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