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歡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要發别發自拍,直接發裸、照算了。”
言斯誠完全不介意,笑道:“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嗎?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越清歡冷笑一聲:“然後明天我就去盛大之聲挂個貼,出言斯誠高清□□全集資源,一份隻要5r。”
言斯誠臉色一沉:“……你有點過分了。”
見着他臉色沉下來,越清歡心髒瞬間一懸。
……她是不是太沒分寸了。
不想和别人深交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太害怕原先要好的朋友轉眼就去跟别人玩了。
與其失去,不如不要擁有。
然後就聽見言斯誠痛心疾首:“……才五塊錢嗎?怎麼說也得二十吧?”
越清歡嘴角抽了下:“……自我感覺不要這麼良好。”
“你摸着自己良心說一句,”言斯誠指責道,“憑我這張臉,賣你二十塊錢過分嗎?”
越清歡認真端詳了一下言斯誠的臉,他确實是沒說大話。
她畫畫了這麼多年,其實在畫畫的人眼裡,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在都會有漂亮的地方。
而言斯誠是沒有長得不好看的地方,從發際線到喉結的部分,就是古希臘最苛刻的批評家都說不出一句不好來。
但是她仔細想了一下,還是非常真誠地說道:“賣我二十塊的話,我應該是不會買的。”
二十塊錢,買排骨它不香嗎。
言斯誠:“……”
行,确實是冷漠無情郎心似鐵越十一叔。
住院部是以前的青少年宮改的,雖然改造的時候加了不少醫療設備,也整改了不少不符合衛生标準的地方,不過大體的建築倒是沒有變動。
所以住院部算是整個醫院裡最不像醫院的地方了。
言斯誠打量了一下走廊,道:“這個樓的朝向還挺好的,坐北朝南,采光也好。”
“醫院還沒窮到賣樓的地步。”越清歡忍着笑意,“别這麼早就開始替人家房産中介想詞。”
言斯誠笑了下,臉上神色不動如山,其實心跳已經緊張到崩盤。他緊張的時候多半臉上是看不出來的,甚至還能愈發氣定神閑地聊天。
隻是下意識的還是會多說一些跑題的話來緩解自己的壓力。
他也不是沒見過其他人的家長,偏偏這次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越清歡就停下腳步,說道:“到了。”
雖然通風一直做得很好,陳阿姨和另外一個陪床老太太也把衛生打理得很好,但門一打開的時候,還是有一個很明顯的醫院的味道。
一個病重的人,無論多麼愛幹淨,身上都難免有一種腐朽的體味,混着醫院空氣裡的消毒水味,合成了一股子難以言喻的病房味道。
不算惡臭,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越清歡本來沒什麼感覺,可是當她打開病房的一瞬間,卻前所未有地覺得這股味道如此刺鼻。
就像是把自己最難看的一面彰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般。
她本來不在乎,但此時此刻确實是在乎的。
哪個病床上的是越清歡的家屬簡直再明顯不過,越清歡的眉眼和鼻子簡直跟沈玉儀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沈玉儀年輕時候方圓十裡姑娘裡最漂亮的一個,老了也是方圓十裡老太太裡最漂亮的老太太。
“這是我外婆。”
言斯誠把果籃放在病床邊上的桌子上,非常乖巧地叫人:“外婆好,我是越清歡的同學言斯誠,你叫我小言就好。”
他從小最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放在他親爹嘴裡就是“就咱們阿誠這張嘴,放在幾十年前不當個頂級間諜還是頂級漢奸,都算埋沒人才。”
然後就被當年戰場上下來的老爺子拿着拐棍追着打:“我看你這張嘴就該撕了,好賴話都敢說。”
沈玉儀微微笑了一下:“小言也是盛大的呀?”
“是的,我是學經濟的。”
“學經濟挺好的。”
言斯誠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沈玉儀聊着天,把沈老太太哄得笑彎了眼睛。兩個人聊得興起,他們兩個像是親生的祖孫,被擱置在邊上的越清歡反而像是來探望病人的一樣。
“您這件坎肩真好看,這面料和用工,現在市面上很難見到了。”
“可不是,阿歡她外公以前……”沈老太太又第八百次講起了她和越清歡外公的故事。
越清歡聽了幾百遍,叫她默寫下來都行,其實翻來覆去也就是很普通的故事,言斯誠還能端出那麼認真的樣子。
确實是厲害。
但不知道兩個人為什麼聊着聊着就說到了言斯誠是哪裡的人。
“現在住四九城,”言斯誠笑道,“算祖籍的話,應該是陳留言氏,您剛剛說您原先是開封那邊的,算起來也很近,沒準上數幾輩也是認識的。”
越清歡在邊上真的聽得歎為觀止,要不說人家是言哥,這都能攀上關系也不是普通人類水平了。
去玩海龜湯一定是通殺全場的神仙玩家。
“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就别多待了,阿歡,你帶着人家四處走走。”
偏偏還要假惺惺說一句:“不用麻煩了外婆,我周邊自己逛逛就行。”
就算老太太不說話,越清歡也肯定不可能真的把言斯誠水果留下人送走,聽了自家外婆的話,她嘴角抽了下,認命地帶上言斯誠離開了醫院的住院部。
南溪市确實是沒什麼好逛的,連個像樣的地方都沒有,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古厝花園,以前是一個豪紳的家,後來宅子被充公了,改成了花園,每到晚上還被跳各種各樣的廣場舞交誼舞老頭老太太占領。
不過因為是傍晚,所以古厝公園裡也沒什麼人,越清歡就帶着言斯誠來了這邊。
以前的奇珍異景是見不着了,不過雕欄畫棟觀賞性還是挺高的。
“你要喂魚嗎”越清歡想了半天才想起公園裡為數不多稱得上娛樂項目的東西。
“好啊。”
越清歡拐到邊上的饅頭鋪買了個五毛錢的饅頭,剛出鍋的饅頭又大又白,不過受冷迅速憋了下來。
她掰了一半遞給言斯誠,另一半自己掐着小塊扔到水裡。
公園自然沒有膘肥體壯五彩斑斓的錦鯉,不過饅頭一接觸到水面,原先看着沒什麼動靜的水就呼啦啦冒出不少魚兒搶食。
言斯誠也跟着她一塊喂魚。
正看着幾隻小魚搶指甲蓋那麼一丁點的饅頭看得起勁,就聽見邊上的人冷不丁開了口。
“……你為什麼來呢?”
言斯誠向來長袖善舞,從未覺得一個問題會這麼困難。
手一滑,半個饅頭全掉到水裡去,引來的魚濺起高高的水花,甚至激蕩出水聲。
“你是半夏的作者,我來……做個背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