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沙沙作響，她鎖上儲物櫃的金屬箱。電子屏藍光映亮獸人協會徽章，加密信息在屏保流動：【監測對象YUNXI-0519，同步率71%】

"又在偷懶？"美術老師敲了敲畫架，"你的靜物寫生呢？"

清堯笑嘻嘻舉起畫闆：玻璃瓶裡插着蔫萎的紫露草，花瓣卻詭異地朝着三個不同方向彎曲。"這叫《宿命論》，　　老師不覺得這三瓣花很像輪回的齒輪嗎？"

（四）

家政婦推開閣樓門時，月光正淌過滿地畫稿。雲栖蜷縮在飄窗邊，鎖骨處的灼傷又滲出血珠。白日那抹紫藤色發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像是要填補素描本上永遠殘缺的輪廓。

她摸到帆布包裡的藥瓶。自從十三歲在畫室暈厥後，這些白色藥片就成了抑制幻覺的必需品。但今夜吞下的藥丸格外苦澀，仿佛混着草木灰的氣息。

半夢半醒間，有毛茸茸的尾巴掃過腳踝。雲栖看見雪地裡蜷着團紫色霧氣，近看才發現是隻凍僵的小狐狸。當她伸手去抱時，幼獸突然咬住她手腕，琉璃般的瞳孔映出漫天飄落的紫露草

手機突然震動。雲栖驚醒時發現緊攥着那張帶血漬的畫稿，而新聞推送正在閃爍："城郊發現疑似白狐蹤迹，動保部門已介入..."

（五）

次日清晨的梧桐道上，紫露草在昨夜暴雨中瘋長成藍紫色海洋。玥臨蹲在路旁，運動外套兜裡藏着獸人協會的采集瓶。這些反常植物正在分泌淡金色汁液，與她鎖骨舊傷滲出的液體驚人相似。

"你的校牌。"

清冷的嗓音驚落草葉上的露珠。玥臨擡頭，看見雲栖逆光而立，指尖勾着枚銀色銘牌。朝陽穿透少女耳際，将天藍色虹膜照得近乎透明。

"昨天吓到你了？"玥臨接過校牌時刻意觸碰對方指尖。雲栖猛地縮手，藍牙耳機跌落草叢。

霎時間，成片的紫露草無風自動。玥臨瞳孔驟縮——那些藍色花瓣正在晨光中舒展成完美的三瓣形，與雲栖鎖骨從衣領間若隐若現的新傷痕完全重合。

"小心！"

驚呼聲中，載滿實驗器材的推車突然傾斜。雲栖被玥臨拽進懷裡時，聽見試管碎裂的清脆聲響。有冰涼的液體濺在頸後，混着紫露草汁液的甜香，灼燒感卻比往日減輕大半。

"你的傷..."玥臨指尖懸在雲栖領口。透過淩亂發絲，她看見對方鎖骨處的疤痕正在滲出不尋常的金色。

上課鈴撕裂了凝滞的晨光。雲栖逃也似的奔向教學樓時，沒發現口袋裡的藥瓶被換成獸人協會的追蹤器。玥臨站在原地，任由紫露草汁液在掌心凝結成冰晶——這是三百年來，她第一次觸碰到沒有引發天罰的神明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