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嶼聽着他那話就像齊珩在指着她鼻子罵,你父親翻身還有望,所以不必扒在我身上,還有,你住在我家,請不要白吃白喝。
你不想娶都跟誰多想嫁你似的,蘇嶼一張臉紅的徹底,她委屈地要死,偏又覺得他說的沒錯。
她無一技求生之長,此刻寄人籬下而發作不得,生生又憋紅了眼睛,強忍着鼻子發酸的難受勁,“我知道了。”
悶聲悶氣的說完,自尊心讓她再待不下去,蘇嶼直接回房間了。
從小到大沒受過這般委屈,躺了一個時辰也沒睡着,剛對齊珩有的一點好感度全部消失殆盡,蘇嶼氣的給自己順氣,大不了今後躲着他點。
第二天晚上又掉床了,蘇嶼摔的都沒脾氣了,胳膊腿上青一塊紫一塊,一按就疼。
早飯的時候,蘇嶼納罕地看見齊珩在飯桌上,她沒功夫去奇怪他今天怎麼回家吃飯,就是看見他突然就對早飯沒什麼胃口了。
桑甯還在想昨天蘇嶼給她講的京城故事,“她的公父和婆母當真對她極好,把她做義女,還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了,她的命可真好,我改天得去弘覺寺燒香,求求佛祖保佑我将來的如意郎君是個正人君子,和我相敬如賓。”
蘇嶼聽見了就笑話桑甯,“你小小年紀就開始盼着官人啦。”
“最好像我阿兄一樣。”桑甯點點頭也不害臊,甜甜地看向齊珩。
齊珩頭也不擡,“好好吃飯。”
“嶼姐姐你也是哦,我覺得這鎮上除了我阿兄誰也配不上你,但我阿兄……反正你要嫁京城的大官兒,再不濟也得是江甯府的最大的大官兒。”
在天上地下桑甯唯一覺得完美無缺的人就是她阿兄,不對,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
孫媽媽聽見了,就佯裝怒意,“甯姐兒越說越不像話了,那江甯府尹老爺聽說今年五十有三,兒子比珩哥兒還要大上一輪。”
見桑甯似驚住般瞪大了眼睛,又開始調侃起來,“你這小小年紀口無遮攔,竟還學會拉媒牽線,傳到外面去可不就羞死人了,縱使珩哥兒這考的再好,今後官做的再大,人一提起來,喲聽說這齊家二姐兒八九歲就着慌把自己往出嫁啦。”
“孫媽媽!”桑甯嘟着小嘴兒,不滿的反抗,“反正我嶼姐姐的未來官人得我看了才行。”
阿娘說了,要想讓嶼姐姐成自己的嫂嫂,就得在阿兄面前多提。
蘇嶼也跟着笑,三人像以往聊着天,渾然不覺有齊珩在。
“食不言寝不語。”
“阿兄好讨厭,又沒有人跟你說話。”桑甯哼哼兩聲。
就是,蘇嶼也自覺忽略齊珩的話。
她揉着酸酸的脖頸,且剛剛不小心碰到了腿上的烏青,疼的厲害,遂蹙眉有些不解地問:“你們這的床都是這般嗎?光秃秃的一個,四周也沒有圍欄,你們翻身不會掉下來嗎?”
桑甯疑惑搖頭,“不會啊,嶼姐……”
桑甯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她阿兄語氣涼涼的話傳來。
“收起你那大小姐做派。”齊珩慢條斯理地用勺子舀了一勺湯,目光冷冷,“住不慣就愛去哪去哪,這地沒人慣着你。”
空氣霎時安靜,彌漫着不安,桑甯驚住了,孫媽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勸,眼看着蘇嶼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咬着唇盯了齊珩一瞬,忍住眼裡打轉兒的眼淚扭頭推門出去了。
“阿兄,你幹什麼!”桑甯奶兇奶兇地沖齊珩吼,預備出門去找蘇嶼,卻見蘇嶼拎着她剛來的時帶的那個小官皮箱過來。
蘇嶼進門後就把那官皮箱放地上打開,嘩啦啦的往外拿,小抽屜都被抽出來了,她僅剩的一些首飾也都在這裡了,是些金簪金钗,做工精美的都被仆人卷走了,不過即使就眼下這些物件也是些稀罕貨,當了變現也值不少錢。
“都給你,買一年的吃住夠不夠?你不願意娶我我還不願嫁你呢,有必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嗎?”蘇嶼聲音委屈語氣卻倔強,說完眼淚就掉下來了,原本一直柔柔弱弱的樣子因為這般生氣與質問而多了些棱角。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像承認自己是個弱者,蘇嶼忙拭去,咬緊牙關,轉身出了正屋門回了房間關上門。
而即使和齊珩發脾氣,她也沒有勇氣出齊家的大門。外面對她來說,是更陌生的環境。
“讨厭阿兄,我再也不要理阿兄了。”桑甯的眼淚噼裡啪啦的往下落。
齊珩的心情也煩躁得緊,他被質問的一言不發,側逆着光蹲下,精緻的半張臉輪廓也忽明忽暗,沉默地收拾蘇嶼的官皮箱,卻看見剛才倉皇之下被倒出來的還有一張紙。
齊珩的眼睛沒什麼波動,他淡淡睨着那張敞開了的紙,阿嶼,見字如晤,展信舒顔。
落款是……
聞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