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既拿蘇嶼當朋友,該是蘇嶼的榮幸才是。”蘇嶼笑道。
不曾想這話還是令裴敬禹不滿,他歎了口氣,卻似是很無奈,微停一瞬後又言,“既身為朋友,那我陪你一起等齊兄。”
蘇嶼對他說話依舊有着距離感。
蘇嶼本欲言“有張大明陪着就可以”,但看他鐵了心的模樣,遂把話咽了回去,覺得奇怪又好笑,難道她體恤他夜至歸家還是錯嗎?
四人默默無言,等着齊珩的到來。
一刻鐘過去,齊珩這時還未來,張大明都甚覺奇怪,往常齊哥也是有接過蘇嶼的,雖無幾次,但齊哥總是會準時,且從不遲到。
蘇嶼想,若是牛車在,她也敢駕着牛車走,但步行她是真不敢。
因着賣不出去衣服,布料囤積,牛車上的貨未卸,在院裡放着,且裁縫鋪每天門可羅雀,她和羅氏最近有些頹廢,也不再在乎早一點晚一點,最近兩天是一塊步行來往兩地。
“要不……”裴敬禹看向蘇嶼開口,說到一半便停住了,他怕再被拒絕。
那未盡之言很明了,蘇嶼知道他的意思,甚覺别扭,到真不如幹脆一點,于是她笑道,“那就多謝裴公子送我回家了。”
張大明家跟齊家不在一個方向,他有些苦惱,雖是縣令之子送,但他之前受過齊哥的囑托。
想了一會兒,他到底還是不放心蘇嶼,于是打定主意後隻能默默一根筋地跟在蘇嶼後面,但剛欲上前卻被祥安一把扯住了。
于是便和祥安一塊牽馬車了。
兩人遠遠地跟在後面,蘇嶼則和裴敬禹在前面,一路走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路程尚遠,眼看聊無可聊。
裴敬禹于是開口,“給你講一個彈琴的故事吧,是伯亦幼時的啟蒙老師所講,覺得甚有意思,說是某生素善琴,嘗謂世無知音,抑抑不樂……”
直到拐過一個彎,眼前就是巷子口,故事才講完。
蘇嶼聽完後,盈盈的目光看向裴敬禹笑,笑裡拉近了二人距離,她覺得裴敬禹給人的感覺很奇妙,有時溫文儒雅,有時又如此時一樣平易近人……但總歸不是劉知遠口中的那個裴敬禹。
每次和他接觸,她都對劉知遠口中那個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裴敬禹抛棄幾分,活脫脫的造謠……
“蘇嶼。”
蘇嶼的目光還在看着裴敬禹笑,就聽見了來自後方的聲音。
于是二人詫異着同時回身,身體轉的幅度都一模一樣。
見竟是齊珩。
齊珩在叫完蘇嶼後,還是有些氣喘籲籲地,他是跑過來的,現在呼吸都還不穩。
然他看着蘇嶼臉上未盡的笑意,和兩人似是談笑風生的模樣,終是眸光微動,眸色暗下來,連往常清冷的面容上也染了些許别樣的情緒,緊接着嘴唇微抿一瞬,壓抑着内心不爽的情緒。
蘇嶼很詫異,問着,“阿兄,你怎麼……”從後邊過來的?
阿兄?
齊珩看蘇嶼一眼,然後移開眼睛,将目光放在和他平視的裴敬禹臉上,隻用餘光看着蘇嶼,抓了她的手腕,扯她到自己身邊,然後拱手,“裴兄。”
裴敬禹也同樣回禮。
“多謝裴兄跑這一趟送她回家,夜至人靜,裴兄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此後的路就不勞煩了。”齊珩雖說着道謝的話,表情卻不怎麼友善,目光也涼涼地看着裴敬禹,帶着濃濃的壓迫感。
裴敬禹在齊珩莫名敵意的注視下,點頭“也好。”
幾人道别,直至裴敬禹上了馬車,張大明這小子步伐拐過彎道,很快幾人便消失在視線。
“别看了,走了。”齊珩的語氣不怎麼好,他瞭了蘇嶼一眼,自顧自地超前走去。
“等等阿兄,别走這麼快。”蘇嶼忙快步跟上去。
呵,阿兄?
他沒忘蘇嶼剛剛也當着裴敬禹的面這樣叫他。
齊珩的腳步慢下來,“我們小鎮上可沒有這樣的規矩,難道你們京城流行大半夜不回家和别的男人閑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