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仿佛有吸力,徐靈每走一步都像是陷入泥沼中拔不出來。肩上的重量越來越沉,像一座大山快将他壓得喘不過氣。
就在不久的剛才,在徐靈架着司徒焱走上一段路,在他以為他們能逃離身後的追兵時,斜刺裡突兀地沖出兩個北沙國的士兵來。
雙方兀地相遇都是一驚,随後對面的北沙國士兵露出狂喜來。能着甲的都是軍官,而他們眼前還是一個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軍官,這是擺在眼前妥妥的功勳。
反觀徐靈這方就很不樂觀了,身上每一處傷口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經,再加上靠他支撐着陷入半昏迷的司徒焱,他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有機會求生。
而眼下,同樣是二對二,徐靈和司徒焱都傷得不輕,而另一側的兩個北沙國士兵除了身上有些塵土,不見任何損傷。
雙方的打量不過是霎時的功夫,北沙國的士兵像兩匹饑餓的狼率先朝他們狂奔而來,糊着黃塵的刀一左一右地朝着徐靈和司徒焱橫劈,刀劃過空氣傳來齊聲铮鳴,帶着兩人全力一擊的刀朝着他們的身體落下。
三年的軍中生活,大小數十次的戰役,徐靈雖還稱不上一名合格的老兵,但他始終清楚戰場上一個士兵若是沒了武器隻能任人宰割。
他的右手始終握着他的刀,但為了把司徒焱架得更牢,右手用了更多的力道壓住了司徒焱的手臂,要在眼下這種十萬危急的時刻舉刀對抗,對他的要求顯然太高了。他隻來得及向左側過半個身子,至少讓司徒焱避開緻命一擊,哪怕這也隻是絕望下徒勞的掙紮。
突然的力道讓徐靈的身體調轉半圈,他被甩在一側,空中響起幾聲金屬的脆響,等他急忙看過去,司徒焱的長刀已紮入其中一個北沙國士兵的身體裡,而另一個早已躺倒在地,身下印出一團血紅。
刀柄重重落在地面的聲音幾乎掩蓋住了屍體倒下的聲響,徐靈一激靈,立即爬起來小跑上前扶住司徒焱。
充血的墨綠眼眸轉向徐靈,視線像一把嗜血的刀抵在徐靈的咽喉,仿若下一瞬就會将他割裂。在徐靈緩緩睜大的雙眼中,那雙墨綠的眼眸漸漸暗淡,随後緩緩地閉上眼。
司徒焱的身體也随之失去了支撐,晃了幾晃,在栽倒前被徐靈伸手扶上,徐靈被這股力道帶着後退好幾步才頂住兩人的重量。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丘陵的背後方,四周鮮有草木遮擋,眼下已被兩個北沙國士兵發現,難保不會還有其他士兵追上來,他們必須趕緊離開這。
隻要能進入那片樹林就好了。徐靈額頭上的汗珠劃過臉頰滴落在塵土中,濺起一簇小小的土灰。身上傷口處本已漸漸止住的血不止何時又滲了出來,他身上無一處不痛,耳邊時而是嘭嘭的心跳聲,時而又是悶頓的嗡鳴聲。
空氣似乎變得稀薄,徐靈需要大口大口的喘氣,才能稍稍緩解肺部的渴求。身體在顫抖,徐靈費力地擡眼看向天空,太陽仍盡職盡責地發出耀眼的金光。“好冷。”他的靈魂深處發出低低的呻吟。
“快到了嗎?還要走多遠?我走不動了。”徐靈往斜側邊走了一段,就在要偏離方向前又奇迹般地回到了正軌,但擡眼望去,仍不見前方的樹林。
将快要滑下的司徒焱重新拖上肩膀,徐靈膝窩打着顫地往前挪,身體像一個破布口袋,生氣和力量順着破口處都要漏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