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年腳步匆匆地往實驗室趕，頭頂的燈光将她的影子時而拉得像被扯到極限的長繩，時而壓得如一團墨球，起伏不定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

短短的功夫，她趕到醫療室時郭呤早已不見了蹤迹，隻留下一張還未整理的淩亂床鋪訴說着這裡不久前還躺着一個人。

向留守的醫療隊員問清郭呤的去向，李詩年又馬不停蹄出了醫療室，大步流星地趕去實驗室。

前方轉角就到實驗室了，李詩年的腳步不由得又加快幾分，其實她來的意義并不大，郭呤進入實驗艙的過程她已見過，但心中總有個聲音催促她一定要過來一趟。

到了。李詩年的一隻腳從牆邊伸出來，又觸電般地收回去，她将身體貼緊牆壁，整個心神都被牆面另一側，實驗室外的兩人對話吸引過去。

“老師，我不明白，零号實驗體目前的情況對實驗的繼續開展并不利，您為什麼要同意她繼續？”聲音不太熟悉，但李詩年仍能分辨出這是邢升的助理顧星元。

邢升的聲音傳過來，李詩年豎起耳朵。“星元，我記得和你說過的，實驗一旦開啟就不能中斷，否則我們這些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可是早就中斷過啊。從零号實驗體第一次脫離實驗艙，實驗就中斷過，那豈不是...”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顧星元的話就被邢升打斷了。“你看過那些數據的，波動點還在實驗就一直在繼續着。波動點的衰變需要一段時間，而隻要實驗體能及時再連接上，波動點就會一直跳動，那才是對沖成功的關鍵。”

“但，老師，您不是說需要持續沖擊才能有效嗎？零号實驗體的身體狀況已極不穩定，從先前收集的數據來看，她很難堅持到臨界點。而一旦中途零号實驗體的意識逸散，她就再也回不了的，屆時實驗豈不是前功盡棄。”

透過實驗室大門上的玻璃窗看進去，零号實驗體此刻正安詳地漂浮在實驗艙内，她的身體早已失去了最初的豐盈，臉頰微微向内凹陷，顧星元非常清楚她的結局。

邢升的目光同樣透過玻璃窗看去，眼中閃耀出一抹特有的沉醉。這麼多年了，他終于已踏入一腳，隻要再繼續下去，根據那個記錄，他離成功不遠了。

嘴角微微翹起，邢升的話飄飄渺渺地傳入顧星元和隐藏住的另一個人的耳中。“那種事絕不允許發生，所以啊，我們找到了備用實驗體。”

被邢升的話一驚，顧星元回過神，看向邢升的眼神隐含擔憂。“但她畢竟和零号實驗體不同，将來很難交代的。”

邢升看向這個他千挑萬選出的繼任者，覺得他還是太年輕了。“所有的選擇都有它的代價，隻要實驗成功，途中有一些無關緊要的損耗也是可以被允許的。星元，我希望你不要被外界的規則所束縛，喬臻的那些記錄你也看了，按照她的推論實驗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我們是即将創造規則的人，不要受外界的影響。”

他們在說什麼？郭呤真的會有生命危險？他們明知道還要讓她繼續？還有，那個新的備用實驗體是誰？

李詩年聽得膽戰心驚，她腦中浮現起來到研究所前後的所有經曆，心底有個想法像是困獸不斷撞擊着束縛它的籠子，或許她就是那個備用實驗體。

邢升的話還在繼續，李詩年很快從自己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将心思又轉了回去，隻聽對方繼續道。“況且，她肯定是會配合的，畢竟隻要踏出研究所，她就要面對外界更兇猛的流言蜚語。以她那種純粹的個性，是受不了那些所謂的污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