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勞煩侯府照料,今日勉來,一是為緻謝,二是來辭行。”
“大人見外,你我同宗同源,何需言謝?不過大人傷勢未愈,這麼急着辭行,可是府裡哪處照顧不周?”
“自是處處周到,勉樂而忘歸。奈何公事在即,不容推脫。想必侯爺也有耳聞,東南諸郡突發急疫,不少郡民擁至京都,京城已有零星疫起,今日開始戒嚴。”
“略有所聞。怪不得遷兒新婚燕爾就被京畿備急令召回。”
“是了。勉亦接到陛下密旨,不日動身赴東南治疫。出發前唯有一事憂心。三月前得賢侄搭救,勉僥幸撿回一命,至今未及答謝。”
雙方文绉绉推拉幾個回合,葉勉掏出一枚玉佩。
“恰好侄媳也在,勉便以此佩相贈,若你與葉遷日後有任何難處,都可持此物到我府上尋求庇護。”
永安侯夫婦見到那枚玉佩,齊齊變了神色。
“這可是陛下親賜……”
“陛下聽聞臣遇刺之險情,亦感念遷兒的救命之恩,區區一塊玉佩,不足挂齒。”
侯爺蹙眉,侯夫人冷臉。
葉勉笑得愈發深意,緩緩向着屏風踱去。
“陛下登基賜玉之時,曾笑言凡大梁國土,見佩如見他,如今我将玉佩轉贈于侄媳,這等要緊之物,侄媳務必貼身藏好,莫要辜負了叔叔心意。”
“貼身”“心意”,字字珠玑。
那道屏風,本是外男内婦之大防,他卻視若無物,百無禁忌。
眼見着即将越過屏障,葉崇山終是忍無可忍,“宰輔大人!”
他如領地被侵犯的雄獸,背脊都微微弓起。
葉勉聞聲,淡笑駐足。
隻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挑起細紅繩索越界而入,“侄媳,還不接下?”
那玉沉甸甸的,裴阮乖乖捧雙手去接。
溫潤如脂,猶帶幾分男子溫熱。
不知是不是裴阮錯覺,玉佩入手的瞬間,葉勉勾起指尖,輕佻地在他掌心敏感處拖出一條暧昧滑痕。
又迅速收斂。
裴阮騰地縮回手,聽得屏風外一聲極低的笑。
莫名耳熟,令他驚悸。
趁婆子不注意,裴阮伸頭意欲看清對方,誰知才出屏風,對上的就是葉崇山放大的臉。
表情絕對稱不上和善。
裴阮吓得一縮。
外頭又傳來零星幾句談話,大抵是葉崇山要親自送葉勉出城,又囑咐葉闵氏趕在全城戒嚴前盡快置辦阖府食材藥品。
待人都遠去,裴阮才握着龍佩走出屏風。
系統對着這新鮮出爐的護身符啧啧個不停。
「爽起來了,劇情終于爽起來了!」
「統……」
「咋?」
「這玉佩……」
「這玉佩是五爪龍佩诶!有了它以後你可以橫着走。雖然但是封建皇帝給葉勉一個臣子賜五爪龍,細思起來有那麼點極恐。」
裴阮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壓根沒有聽懂它的暗示。
它隻好調高了一點兒音量,「五爪龍象征着無上的皇權,封建皇帝怎麼會賞給臣子?一定有什麼陰謀,指不定皇帝心裡忌憚着葉勉呢。」
明示裴阮也無動于衷,「統統,你有沒有聞到?」
「哈?」
「這松香有沒有很熟悉?」
統遲鈍地啊了一聲。
裴阮搖搖欲墜,「荒廟那夜,就是這個味道。」
方才隔着屏風,清渺松香飄過來的一霎那,裴阮整個人都麻了。
那夜他渾渾噩噩睡的人好像是葉勉。
他肚子裡揣的,竟是相公小叔的崽?!
「嗚嗚嗚,找親爹負責不叫訛不叫綠帽不叫喜當爹,叫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現在把爹換回來可以嗎?」
系統:左口袋換右口袋嘛?
它比宿主懂得多得多。
身為年長的主導者,這事主動權一直握在葉勉手中。他要是想負責,早就找到宿主負責了。沒這麼做,就是拔劍無情。
呸,渣男。
葉勉城府太深,眼下冒頂葉遷身份,偏偏那麼巧侯府就替他納了裴阮,說是巧合,他顯然不會相信。
方才隐約的松香和暗裡調情,一看就是什麼新型的試探。
可不能上鈎!
深思熟慮之後,系統恢複一本正經。
「葉勉向來薄情寡欲,據說爬他床的男男女女,最後都被丢進皇帝的獅林做了小點心。」
裴阮腦子裡自動浮現非洲大草原獅群撕扯羚羊的畫面。
「我不是,我沒有!」
「不過想想還是有點暗爽,宿主你睡的是裴允的心上人诶!」
「他的心上人還送了你玉佩!」
「還讓你随時去找他。」
哦豁,這種惡毒小少爺自作自受親手把心上人拱手相送的戲碼,簡直滿屏的暗爽!
裴阮鼓着臉打斷,「明明是有困難才去找!」
「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屬鴨子的嗎?全身除了那二兩就是嘴最硬,說着有事找,心裡巴不得你沒事天天去!」
裴阮突然覺得自己白當了十八年的男人。
「可是我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