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見又在周三的語文早自習上睡着了。
他腦袋不斷地釣魚，招人注目的效果太好，睡得比往常都沉，以至于蒲歡走到他跟前時，徐正志敲課桌他也沒聽見。
“站起來。”蒲歡看他輕輕松松，熟稔至極，“算了，站到外面去。以後睡一次就讓全年級的同學都知道一次。”
“歡姐，他站着也能睡，站到樓頂的鋼管上面效果最好，有危機感，風還特大。”
蒲歡瞟了徐正志一眼：“……”
陳長見在門口站着，隔壁班出來上廁所的同學路過一臉吃驚，還朝他打了個招呼。
徐正志靠着牆站得舒服，還慢騰騰掏出來個雞蛋在旁邊吃着。
“陳哥你吃早飯沒，我還有個饅頭。”說着，他從褲兜裡又掏出一個白胖胖的大饅頭。
掏出饅頭的同時還帶出了一瓶牛奶，徐正志人圓，從外型上看硬是沒讓人發現他包裡塞了這麼多東西。
“不用，吃過了。”陳長見道，“就是吃了才睡這麼好的。”
周少爺煮粥太誇張了，那份量真不是開玩笑的。
紅的胡蘿丁，黃的玉米粒，綠的豌豆，還附帶滿滿蝦仁鮑魚等蛋白質。
一大清早，周秋山敲醒還沒起床的陳長見幫忙消耗，陳長見本來悶悶地出了房。迷迷糊糊睜開眼，頓時神都醒了。
他平時整天熱水泡冷飯哪見過這種誘惑。
陳長見吃了覺得味道确實特别好，但他一吃得好就睡得香，早自習硬是沒扛過。
徐正志含糊地咬了口饅頭：“你最近養生啊，居然也會自己煮早飯，我媽都做不到每天早起做飯。”
徐正志貼近前門，他貼着教室後門站的，蒲歡特意讓兩人隔遠點。
聽了這話，陳長見遠遠朝他擠出一個笑容。都說到這了，陳長見就想往教室裡看一眼周秋山。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每天睡得晚起得早還不打瞌睡的。
結果還沒轉過去，就看見人迎面朝他走了過來。
“？”
他們一同看着周秋山走出來，拿着書站在了兩人中間。
見兩人還看着自己，周秋山冷冷道：“睡着了。”
蒲歡從後門伸出個腦袋：“徐正志，你終于吃飽了？”
徐正志嘴裹着饅頭，懵懵地搖了搖頭。
“哎呦哎呦！歡姐輕點輕點——本來耳朵就大，他們都笑我越來越像豬八戒了。哎喲！”
徐正志被蒲歡繞了一圈，扯着耳朵拖進了前門。
一頓鬧騰過了，周圍又安靜了下來。
陳長見頭埋在書裡，小聲地念着課文。
周秋山的餘光中，旁邊那個黑點小人一搖一擺，若無其事，似乎昏昏欲睡。再然後，黑點放大了。
周秋山收回了眼。
黑點又放大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等到一股清淡的橘子味兒散來，周秋山從書中抽離。
陳長見站得放松，肩膀微微朝這邊歪着，鬓邊的發似乎短了一點。
他埋着頭，後頸很白。理發師似乎失手了，那裡留了一截稍長，但不細看瞧不出。
兩人幾乎并肩的程度。陳長見從語文書裡掏出來一張試卷，紙張摩擦的聲音很大。
是一張數學試卷。
周秋山并不意外的樣子，視線慢慢回到正前方。
昨天他們去拍宣傳片，正好錯過了一節數學課。
陳長見一直記得範海讓自己幫周秋山學習，但這人每天回家實在晚，無奈始終沒時間。
主動給人講題，不能太生硬，又要保護好對方的自尊心。更何況對面還是周秋山，這對陳長見來說是個技術活。
陳長見把抽出來的試卷疊在書上，好整以暇道：“昨天拍攝的時候範海好像評講完了數學卷子，等會要交。”
“上次統計，倒數第二題錯的人好像挺多的。”
“這個題型非常經典，出的試卷要研究透，這樣進步才明顯。”
周秋山緩緩轉過來：“幹什麼？”
陳長見噎了一下。
陳大學霸把試卷斂了斂。
回顧下數學題，惹你了麼？
這時，正好隔壁又路過兩個上廁所的同學，他們彎頭看了下陳長見手裡的東西：“哇，學霸都是時刻在語文書裡夾上數學試卷的。”
他确實喜歡夾進去趁蒲歡不注意偷偷寫來着，但今天應該屬于是夾順手了。
“……偶爾偶爾。”陳長見讪讪笑着回應，“當個調味劑。”
怎麼今天早上這麼多人上廁所。
陳長見視線移到了目标人物身上。
這人神色淡然，肩頸平而直。站姿跟專門為了美觀而苦苦訓練過一樣。
陳長見深思苦慮。
周秋山怎麼還不問他題？
他懷疑自己的鋪墊還不夠，他把試卷又往旁邊移了點，說：“那個……”
周秋山似乎盯着前面出神。
垂眼看了下陳長見的試卷，突然整個人微微側身，嘴漾起一個模糊的弧度：“你想給我講題？”
陳長見輕輕靠在牆上，背後一片清涼。
片刻後，他把書遮住臉的一半，向右邁了一大步。
蒲歡在教室裡轉了好幾圈，又出門瞧了瞧情況。她有些不滿地指揮道：“陳長見，你退到四班那去幹嘛？站過來點。”
一節早自習下來，陳長見手裡的卷子又捏得死皺。
“陳哥咋了？怎麼還站傷心了。”鄧潇一下課起身去交作業，轉頭就看見背後氛圍凄涼。
陳長見伏桌，臉墊在冰冷的數學試卷上。陳長見道：“早飯吃太多撐得肚子疼。”
“還能打球嗎？”
還有兩天就要初賽了，他們人好不容易湊齊了，聽說隔壁班湊人也湊得不容易，但重新分班之後每個班隊伍的參賽的人都有變化，因此也不能放松。
下午訓練必須得認真。
本來幾人說的是下午放學訓練，鄧潇一在群裡提議為了避免上次被人觀猴的情況，中午也去。
正午，塑膠場地的灼熱。
“正好六個人，我們分隊來吧。”
他們已經訓練多次。鄧潇一負責指揮控球，徐正志體格較壯負責防衛，張弓趙樹身段靈活可攻可防。陳長見進攻性較出色，主要是小前鋒負責得分。
徐正志和周秋山分到了一組，他直問：“周哥，你之前打過比賽嗎？”
周秋山接過球：“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