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點半多,隴河上的天空還是一片鴉黑,四處彌漫着一股似有似無的薄霧。
河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艘小型巡邏艇穿梭着,視察着非法渡河者。
此時寂靜中響起一道困倦的男聲。
“我們來輪班啦。哈——”青年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男子的名字叫沃爾夫·泰勒。有着一頭淺金微卷短發,略微高挺的鼻梁上是一雙惺忪的碧綠睡眼。柔軟得像嬰兒的發絲被風稍微弄淩亂了點,卻也絲毫不減外表帥氣。
一股冷冽的風吹過,沃爾夫忍不住打了個抖嗦。
“沃爾夫少尉早。”
上一輪班的邊境巡邏兵恭敬地對沃爾夫打了聲招呼,多看了這位新加入巡邏隊的“上級”兩眼後,便不多說什麼,轉身,騎着輕型摩托車駛回隴泉城内。
“他們是真的不冷呢,還是為了在我這個少尉面前裝的呢?”
沃爾夫·泰勒看着漸漸遠去的巡邏兵,他們挺拔的身軀似乎并沒有受冷風影響,不禁疑問。
跟沃爾夫一起輪班的另一位邊境巡邏兵是佩恩·加西亞,是沃爾夫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是他的遠房親戚。
此時他站在沃爾夫旁,看着沃爾夫那瑟瑟發抖的樣子,不禁調侃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嬌弱的麼?”
“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呢!”
沃爾夫聽到好兄弟将一個形容女人的詞用在自己身上,不甚服氣,握起拳頭作勢要打佩恩,随即拳頭化手-槍勢,食指向上放在唇邊“呼——”了一口氣,
“你應該這麼說,雖然你的體質比較弱,但是-槍法奇準。人有五指,各有……”沃爾夫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他像是沒有脾氣,盡管他的好兄弟這麼說他,他也不生氣。
紅發的佩恩無視沃爾夫的自言自語,徑直走到巡邏艇,一副準備開駛的樣子。
沃爾夫一看,不淡定了,連忙小跑到巡邏艇。
“嘿,等等我啊!”
佩恩瞥了他一眼,催促道:“趕緊,别那麼多廢話,要是走漏了偷渡者,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受罰。”
“緊張什麼,這麼冷的天誰會偷渡啊!掉進河裡都遊不過去。”說罷,沃爾夫又開始嘀咕起來。
“這水的溫度估計要到零度以下了吧,可能也沒有,快到了吧……”
今天的沃爾夫似乎比平時的他還要話多,似乎嘴皮子的活動能讓他暖和起來,驅走一切寒意。
佩恩有些無奈,忍不住走近沃爾夫面前,伸手把他的下巴托起來,強行讓他嘴巴合上。
沃爾夫的嘴巴忍不住地顫抖。
“哈!原來你是冷到嘴巴發顫啊!想掩飾啊!”佩恩似乎明白了他一大早就那麼多廢話的原因。
沃爾夫皙白的臉頰閃過一抹紅暈。
“滾滾滾!我才沒有呢!”
*
隴河的另一邊,蒹葭蒼蒼,長滿了金黃色的蘆葦草。
蘆葦上那如霜般的晶瑩露水尚未幹透,徐徐滑落,到一伊人纖細的指上。
那是夕薇的手,纖細卻不像閨中女子凝脂般的光滑,略有質感。她穿着一身黑色衛衣,黑色牛仔褲,還穿着一件黑色絨毛連帽外套和半靴,腰間挂了一把手-槍。
穿了一身黑的夕薇就藏在了蘆葦叢中。
“嘿,你也是要過去的嗎?”
此時,她身旁邊蹲着一位穿着灰衣的小青年小聲地問,見夕微沒有理他,便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也是哈,聽說那邊經濟發展好,就想去謀份工作,聽說收入是龍騰一百倍呢。”小青年吧唧說道。
“不如我們兩一起過去,這樣好有個照應,你說對吧?”小青年瞧着夕薇俏麗的側臉,臉上泛着紅暈問。
夕微沒理他。
她半跪在河岸邊,左手稍稍撥開眼前的蘆葦草,拿出一支短小的玻璃水銀溫度計,放進冰冷的河水中,等溫度計達到穩定狀态後再取出水面。
夕薇的視力與目測能力很強,她快速地将溫度計與自己的視線持平,看了下刻度,測得0.6攝氏度。
“隴河的寬度是200米。”夕薇心裡默想。
她細細打量着周邊的環境,看着左前方的巡邏艇不快不慢地駛向這邊來,保持靜默,一動不動。
“我跟你講,這個,做成的救生圈,據說還行。”小青年手中拿着一個用保險套做成的救生圈,獻寶似地給夕薇看。
“不過我還沒實際用過,我看你有更好的,要不你帶我一個,我們也有個照應隊不?”小青年指了指夕薇身旁的那艘橡皮艇。
再怎麼說,橡皮艇肯定比他那“救生圈”更安全。
旁邊的女人一言不發,沒有理他。
小青年孤疑地想:難道這位美女是個聾子?
微微冷風吹動着四周的蘆葦叢輕輕搖曳,很好地掩蓋住夕薇和橡皮艇的身影。
巡邏隊并沒發現任何異樣,便掉頭駛回。
“以他們這個速度,理想的話,在被他們發現之前,我應該已經到岸。”
夕薇心裡盤算着,她劃船的速度平均一秒可以前進3.25米左右,在對方來回再輪班之制,她是可以在一分鐘後到達對岸。
“我的一些夥伴他們走山路的,要不是人多了容易被發現,我也不用自己走水路。”小青年絲毫不氣餒,繼續找話說。
患難見真情,美女一定會被他的熱情打動。
“噓——”
夕微終于有了反應,對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并指了指橡皮艇。
小青年見夕微終于肯理他,心裡流下感動的淚水,有點興奮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他一定一句話都不說。
夕薇右手泊在黑色的橡皮艇上,左手稍微撥開左身側的蘆葦草,看着逐漸遠去的巡邏艇。
“趁現在!”夕薇心道。
夕薇在巡邏艇駛出一段距離後,來到橡皮艇身後,雙手把它推進河内,随即動作輕而快地跳上橡皮艇中,拿起船槳。
待身體各關節保持适當角度後,便開始劃起船槳,同時觀察着左側遠方巡邏隊的動靜。
後面的小青年見夕微沒拒絕他的樣子,也立馬跟着她上了橡皮艇。
艇上隻有一個船槳,不用他劃,他便坐在她的身後,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