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常樂被男人這一巴掌打得頭偏了過去,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已經不是男人第一次打他了,從小到大,從他有記憶開始到父母離婚,最嚴重的一次是母子倆都進了醫院。
算算時間,他已經有四個月沒來過這裡了,這裡還是一成不變,不論是這令人厭惡的環境和記憶,還是眼前這個他生理學上的好賭的父親。
男人打完他還好整以暇地準備看他有什麼反應,誰知他就保持着這個動作一動不動,活像個死人,頓感無趣,不耐煩地把手伸到他面前:“拿來。”
在他看來,不論自己對孩子怎麼樣,小的養老的理所當然——戚常樂臉上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才發現手上都是血。視線移到男人手上,一個廉價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戒指正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剛剛就是這個戒指劃破了他的臉。
戚常樂記得媽媽手上的戒指不是這樣的——但他已經懶得管這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了,多少次他想要逃離那個家,到頭來都會被媽媽拉回來。
“爸爸不是故意的,他隻有我們了……樂樂是乖孩子,要陪着媽媽和爸爸,對不對?”
“才這麼點?”男人見他手裡攥着熟悉的信封,從他手裡把信封扯出來打開一看,氣得笑出了聲,“你不是傍上那什麼明星還是什麼的了嗎?陪他睡一次就這麼點錢?你還真是個賠錢貨……”
戚常樂在他話音還未落地時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臉上,男人根本就沒想過戚常樂也會動手,這還是他第一次反抗。毫無防備的一拳打過來,男人竟是連連後退幾步,一個沒站穩坐在了地上。
隔壁貼滿了傳單的門忽然打開了,估計是聽見了他們的動靜,一個戚常樂不認識的大叔探出了個頭,好奇地打量着他們。
戚常樂瞥見瘦的脫相了的大叔手上的那幾個針孔,心裡湧上一陣無名火,視線在男人手上來回幾遍,沒有在他身上發現一樣的針孔。
他還算有點底線,沒有去碰那東西。
“……TMD!你敢打我?”男人捂着臉總算反應過來了,他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戚常樂正在走神,被他一腳踹在了膝彎,猛地跪在了地上,跪下去的時候手往地上撐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東西紮了他一下,鑽心的疼痛一下子湧了上來,他幾乎要痛呼出來,男人又一腳踩在了他手上!
男人又踹了他幾腳,戚常樂用手臂護住了頭,硬生生地受了,呼吸突然像是被堵住一樣,他身子猛地弓了起來,這一下把男人都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
戚常樂劇烈地大口呼吸着,可呼吸卻越來越急促,以至于呼與吸之間有些趕不上趟,他的臉漲的通紅,想要咳嗽又用不上力氣,喉嚨伸深處甚至發出了喘鳴聲。
那出來看熱鬧的大叔被這一幕吓了一大跳,趕緊把門關上縮進屋裡去了。
男人愣了愣,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兒子還有哮喘這回事,忙蹲下在他口袋裡摸找着,到底是戚常樂對自己的身體還有些認知,每天都備着吸入劑,男人動作慌亂地給他用了藥,見他終于緩了過來,竟是把錢往自己懷裡一塞,留下一句“别死在我這裡”就把門一關,留戚常樂一個人側躺在地上。
……
蘇禦開車來到戚常樂家附近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了一輛眼熟的車,倪嘉言正坐在車裡開着窗抽煙。看地上的煙頭,他已經在這裡等了有一會兒了。
坐在後座的大廣湊了過來:“這不是倪嘉言嗎?他怎麼在這裡?”
“你認識?”
“他不就是靠着最近的一部電視劇火起來了嗎?我之前去出差,好多女孩子都喜歡他。”大廣撇了撇嘴,“要是讓他們看見自己喜歡的明星私底下這個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幻滅。”
蘇禦原本已經熄火了,聞言又把車開到了戚常樂家門口,正好堵在倪嘉言的車前面。
“老大,你這是幹什麼?”大廣往後面看了看,倪嘉言的車後面本來就停着一輛車,他們又堵在了前頭,蘇禦停車的角度十分刁鑽,隻要蘇禦不走,倪嘉言的車就動不了,而且因為他停的比較靠邊,駕駛室的門貼着半人高的花壇,他根本出不來。
蘇禦往後面瞄了一眼,倪嘉言已經注意到他了,兩個人的視線在後視鏡裡撞上,似乎在無形中撞出了一片火花。
“不幹什麼,我們繼續等人。”蘇禦看了一眼戚常樂緊閉的家門,附近也沒看到他送的那輛車,看來戚常樂還沒回來。
倪嘉言被他堵在後面,幾乎是動彈不得。他今天很早就結束工作了,但他騙虞奇說他今天很忙會晚點回去,他就是想來看看戚常樂,結果又撞上了之前在麻辣燙店裡見過的那個家夥。
關鍵這個時候虞奇還來電話了,他接起來才想起來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正在工作”才對,但已經來不及了:“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我打過你助理的電話了,你不在公司。”虞奇的聲音很平靜,倪嘉言知道他越平靜就代表着會越難哄,果然,虞奇道:“你又去找戚常樂了,是不是?”
倪嘉言見被拆穿便默不作聲,虞奇知道他這是默認了,立時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