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你的手機響了好幾遍了。”

今天公司裡的大部分人都不在，包括蘇禦和錢多多，據說是接到了一個大生意。

孟含和戚常樂面對面坐在大廳門邊的休息桌邊，她自己在忙着登記這兩天的來賓名單，對面的戚常樂則是一直在擺弄一盆文松。他放在手邊的手機已經響了四遍還是五遍了，每次都是同一個号碼。

戚常樂的心情似乎從看到來電号碼的時候就不好了，雖然面上沒有什麼表示，那雙眼睛裡的不耐煩卻是藏不住的。

“不用管它。對了，公司裡今天就我們兩個了，話說回來，怎麼也沒看見保潔阿姨之類的工作人員？”戚常樂無聲地歎了口氣，找了個話題打破了沉默。

說來也奇怪，之前在餐廳遇到的那些人他一個也沒見到。

孟含還挺驚訝他到現在才問這個問題，在普通的公司裡這樣冷清的場面的确是很少見很奇怪的，隻不過他們是個特殊的公司。

“工作人員有的哦。”孟含打量着他的表情，小聲道，“例如，你應該有察覺到，你的工作室每天都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戚常樂愣了一下，他的确有注意到這一點，不過沒有放在心上——像是鏟子放在地上次日卻被放在了櫃子裡這種事實在是太不引人注意了。

孟含想了想，舉起兩根手指：“蘇總他們應該沒有和你說過。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可以分為有靈和無靈兩大類，而我們公司也有專門負責尋找并帶回有靈的植物，等到他們都恢複最盛時期後再為他們尋找合适的居所——在此之前，他們都會在這裡工作，隻不過他們都不喜歡被人看見而已。”

“是要幫他們尋找主人嗎？”

“可以這麼理解。”孟含放下了手，低頭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我聽大廣哥說了，他帶你去了後門。其實也還有許多不願再和人類接觸的植物啦，他們可以選擇就在虛境，或者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去。”

戚常樂停下了手裡的工作，他看着眼前的文松，那細細毛毛的葉子在他手心動了動，像是被他的視線驚到了。

“那天的孩子父母……也是因為不願意再和人類接觸嗎？”戚常樂挪開了視線，不再去看文松。

孟含點點頭：“他們在虛境住了很久了，在我來之前就在了。大廣哥說他們曾經被一個人類幼崽掰成一半一半的，如果不是被蘇總撿了回來，早就不在這裡了。”

那對夫妻和他們的孩子應該都是火祭，多肉被掰成一半一半的，如果是人形的話……簡直無法想象。

如果是這樣，他們對人類退避三舍也正常。

“樂樂，手機又響了。”孟含怯怯地指了指他的手機，還是那個号碼，沒有備注。

戚常樂按了挂斷，站了起來：“我去幫你澆點水吧。”

“真的不用管嗎？”孟含見他朝前台的含羞草走去，連忙跟了上去，“前，前兩天你給我用的那瓶營養劑很好喝，謝謝你！”

戚常樂笑着看向她：“你喜歡就好。”孟含是戚常樂在公司裡目前所知的唯一一個妹子，錢多多和大廣，甚至是蘇禦都很關照她，戚常樂也拿她當妹妹看。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一株普普通通的含羞草為什麼會在這裡？”孟含趴在前台看他給含羞草澆了水，又小心翼翼地滴了幾滴營養劑在土裡，忽然小聲道。

戚常樂沒有聽清楚，孟含擡起頭重複了一遍，戚常樂猶豫了一下，孟含便當他是默認，苦笑道：“其實我來景和也才兩年多，我也曾有過一個很好的主人，我陪了她好幾年……”

如果她沒有把男朋友帶回來的話。

“他說我受到刺激縮起葉子的樣子很好玩，就把我放在了窗台上，那天刮了好大的風。”孟含低着頭玩着自己的手指，“我被吹到了樓下，摔得粉碎……再後來就被大廣哥撿回來了。”

明明主人那麼珍惜她的，看見她碎成那樣，還沒哭，男朋友就安慰她“再買一盆就好了”。

含羞草是一年生植物，雖然隻能活一年，隻要将種子再種下去，第二年依然可以生機勃勃。她的主人費心費力地看她結種子，再滿懷期待地把她種下去，等待第二年再看見她。

“我有和她說再見的。”孟含捂住了嘴，眼淚在眼眶裡徘徊，“我有好好地和她道别，大廣哥說這就夠了。”

戚常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女性，那個女人也不值得他去安慰——他隻是遞了幾張紙過去：“下次我請你喝奶茶吧。”

孟含抿着唇點了點頭：“樂樂，你手機又響了。”

戚常樂本想再挂斷一次或是不去管他，但這次的号碼很陌生，然而備注卻讓人十分臉紅心跳。

“男朋友”什麼的，蘇禦什麼時候存的手機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