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蘇禦和大廣并肩走在一條通往鬧市另一邊的髒亂小路上,他皺着眉頭看着一直黑貓叼着半個生魚頭從牆頭上一躍而過,“他們怎麼離婚的?”
“樂樂帶着去離的,同時一起去的還有他的老師和街坊鄰居。”大廣看着手機上傳過來的資料,“那個時候樂樂大概才剛剛上完大二……還有個事兒,他隔壁住的那個老頭前兩天死了。”
“怎麼死的?”蘇禦踏過一個小水汪,兩人剛好繞路來到了戚遠住的那棟樓前。幾個小年輕騎着摩托車載着女伴從他們面前開過,有意無意地瞟了幾眼他們的腰間,沒看見錢包之類的才悻悻離開。
大廣跟着他上樓:“吸太多了,上頭了。警察來的時候都快爛完了。”
“戚遠沒吸?”
“嗯,大概是怕死,再加上時不時還能從樂樂那邊拿點錢花……拿點錢賭。”大廣改了個口,“這環境,樂樂以前就住在這?”
樓道又窄又髒,到處都是煙頭和空酒瓶子,也就一口還住着幾家收廢品的,住在樓上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樓至少有二十年沒維護過了。”大廣的裙邊被圍欄上的鐵絲勾住了,一扯差點扯個大洞出來,氣得他一跺腳,天花闆上立刻掉下來幾片牆灰,落了他一頭,“卧槽!”
蘇禦從他身邊繞過,來到了戚遠的門前,在擡手敲門和直接踹了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了後者。
“嘭”的一聲,脆弱的木門差點壽終正寝,堅強地靠着一棵生鏽的螺絲撐住了自己,搖搖晃晃地要倒不倒。
戚遠應該是正在睡覺,聽見聲音跑出來的時候還以為催債的又上門了,連鞋都沒穿。一看見蘇禦又急刹車停住了腳步:“怎麼又是你,幹,幹什麼?”
蘇禦盯着他看了半天,依然不敢相信戚媽媽當時是怎麼看上戚遠的,就算年輕也不算好看啊?
“你認識戚常樂嗎?”大廣一甩裙子,頗具氣勢地往他面前一杵,下巴一擡,仿若睥睨蒼生,充滿了不可言說的混雜着變态氣息和令人望而生畏的王霸之氣,看得蘇禦都忍不住往後退了退,免得自己也沾染上這種奇奇怪怪的氣息。
戚遠扶着門框,被他的聲音吓得抖了一下,那門框甚至發出了輕微的哐啷哐啷聲:“認識,認識,他是我兒子……怎,怎麼了嗎?”
大廣挑了挑眉毛:“他欠了我們多少錢,你知道嗎?”
“他怎麼會欠你們錢?!欠……欠了多少?”他的語調從驚訝轉為恐懼,“他欠你們錢,你們來找我幹什麼?還有你,”他伸手指向蘇禦,“你剛剛不是和他在一塊嗎?債主還幫着欠債的?”
“我要是不看着他,他不就跑了?”蘇禦冷冷開口,大廣立刻把話頭接了過去:“都說老子欠債兒子還是天經地義,那反過來也一樣,他是你兒子,他沒錢,就由你來幫他還吧!”
“我沒錢啊!”戚遠一聽,當即膝蓋一彎跪了下去,就要伸手去抱大廣的腿,一看他腿上茂密的腿毛,手又縮了回來,“他欠了多少?”
大廣舉起五根手指,戚遠顫巍巍道:“五十萬?”
大廣搖頭,他又猜:“五……百萬?”
大廣繼續搖頭,這下戚遠也不猜了,也不管腿毛紮不紮人了,一把抱了上去,哭爹喊娘的:“我真的沒錢啊啊啊……就算是你打死我也還不了那麼多錢啊啊!!”
大廣身上一陣惡寒,蘇禦上前一腳把他踹開,沉聲道:“我管你有沒有錢,以後如果再敢讓我看見你,我就把你拆了去換錢。”
他說着身後探出幾根綠色樹枝,噼裡啪啦對着屋裡一通砸,這下戚遠直接被吓得暈了過去。
“好了,以後他也不敢再和樂樂扯上關系了。”大廣把自己的裙子從他手裡扯出來,“不過為什麼要這麼麻煩?”
“戚常樂現在還隻是一個普通人,他在社會上的關系就隻能用人類的方式來解決。”蘇禦道,“等到把靈找回來,就不用擔心這些事了。”
大廣眉頭一抽:“老大,我有個問題。”
“什麼?”
“等到靈找回來的那天,樂樂還會是樂樂嗎?”
……
“我明天再過來,王姨你看好她。”戚常樂看着女人睡下了才關上了她的房門,“我會帶藥和飯菜過來……”
“藥就可以了,飯菜我會做的。”王姨笑着把他送到樓下,“她吃慣了我做的,上一次外面買了新的春卷回來,她都不肯動筷子。”
“那行,我先……”
王姨指了指他身後:“上午送你過來的那位先生已經在等你了……對了,最近怎麼沒看見嘉言?”
戚常樂轉頭看了一眼剛剛下車的蘇禦,蘇禦見他看過來還愣了一下,随後朝他揮了揮手。
“我和他分手了,他出軌了。”戚常樂平淡道,“以後他來都不要開門。”
王姨歎了口氣:“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和他好了那麼多年……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好好賺錢,有錢的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
“嗯,我好好賺錢。”戚常樂示意她不要再送了,“我還得養你們倆呢。”
“我用得着你養嗎?我現在還天天去擺小攤呢。”王姨笑着打了他一下,“現在都流行擺攤呢,你媽起床前兩個小時,剛好夠我賣不少茶葉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