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
夏遠山猛地擡手,按壓對方的鎖骨窩。
而離她手指不到一厘深的地方就是對方的氣管和食道,隻要她稍稍用力,便能威脅到對方的命脈,雖不緻死,但那生理上的窒息與惡心感卻不是主觀就能忍受的。
夏遠山表情嚴肅,語氣森然,道:“江離離,放開我。”
江離離被迫靜止了,他看那女子明明眉目含春,卻能做出這般不近人情的動作、擺出這般冷若冰霜的表情、說出這般拒人千裡的言語。
說不出心中是何等滋味,驚訝?了然?失望?愧疚?迷茫?窘迫?
百般愁緒混作一團,而他連個頭緒都理不清。
最後隻是苦笑,心想,他這铤而走險的放肆和忤逆,不但沒讨到一個肯定的答複,還惹惱了對方。
這何止是自讨沒趣,簡直是自尋死路。
一時間黯然神傷,隐隐約約中覺得一股大力推來,使得他不得不退開幾步,爾後腳底傳來一陣刺痛……
那夏遠山覺察到男子松開手,便掙紮着躲開,随後撐身跳下桌子。
她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故作輕松地說:“我體驗過一無所有的感覺,那并不好受。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牢牢抓住一切。”
這話顯然就是回複之前江離離的問題。
但她沒說等江離離用一切換了名分後,她會不會收留一無所有的江離離,而是直接拒絕問題的前提,即,不能用一切換名分。
如果這個前提不存在,那麼也就不用談收留與否了。
語畢,她看向江離離,後者正無措地低着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周身彌漫的落寞和憂傷卻是顯而易見的。
夏遠山雖然為男子的強迫行為而心下氣惱,但一見那狼狽樣,也是滿心無奈。
她近身幫他整理了一下,繼續道:“所以,往後不要再說那種話了,好嗎?”
江離離轉動了一下眼睛,木然道:“你就是我的一切啊。”
你就是我的一切,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你,哪怕一無所有——隻要你注意我、憐惜我、收留我,我便心滿意足了。
江離離說得情真意切,語氣坦然,還有些不安。
就像是把自己剖開、露出裡面最為脆弱又最為精華的結晶。
他戰栗地等着對方驗收自己,滿心的期待和雀躍;同時他又知道甲之蜂蜜乙之毒藥,自己的珍寶不一定是别人的欲望,因而又因可能的厭棄而絕望。
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隻見聽者點點頭,爾後拿了一件衣服,攤在地上開始清理碎瓷片。
女子抱着裙擺,屈膝下跪,俯身垂首,捏起大碎片裝進袋子裡,推着衣料聚合殘渣。
她的動作不急不緩,甚至能稱上賞心悅目。
尤其是在她試圖把長發别在耳後時,那墨發蕩漾,那頸項優美,如溪邊浣紗女般娴靜大氣,又如海上鲛人般魅惑迷人。
江離離沒料想夏遠山會是這般反應,這介于驗收和厭棄的中間——忽視。
她既不珍重也不嫌棄。
她隻是,無所謂。
無所謂他的告白,無所謂他的真心,無所謂他的……存在。
江離離感覺自己的心火辣辣的,就像燃燒一般,焰火和煙霧竄了上來,起先熏烤他的左半身,爾後蔓延至全身,使得内裡一陣焦灼煎熬。
暴怒中,他猛地拉起夏遠山,死死捏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足以捏碎她的骨頭。
夏遠山痛得倒抽氣,擰着眉,問:“怎麼了?”
“我說你就是我的一切,你聽到了嗎?”
“阿離……”
江離離咬牙切齒道:“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