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霍瑜果然去找了個煉氣期的手下試驗。
待到半炷香之後,他連同那人一起回來,對奚雲晚的态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私下将奚雲晚叫到一邊,拱手低頭一拜,“抱歉,是我錯怪你了。”
一個魁梧高大的漢子低頭向一個才到他半腰的女童認錯,這畫面看起來實在是有些詭異。
但霍瑜卻絲毫沒有扭捏,“你那張符箓的确神奇,是我從前孤陋寡聞了,還有前日裡那一戰,你竟願意擋在我身前,這份情誼我也一并記下了!”
其實霍瑜沒好意思說,除卻這兩件事,早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奚雲晚将他幹脆利落地打倒在地,他便已經對她生出了幾分敬意。
修真界強者為尊,不論年紀大小,隻要實力夠硬,都擔得起他霍瑜一聲稱贊。
奚雲晚坦然地接受了這份認可,雖然她擋在他身前那次并非是想舍命相護,而是存了些博取他信任的小心思,不過結果總歸是好的,她揚起笑臉,笑得愈發燦爛。
兩人冰釋前嫌,經此一遭倒才真正算得上親近了。
奚雲晚對霍瑜也有很大的改觀,初見時她以為霍瑜就是個欺負新人的地痞,直到這幾日相處下來才知曉,他其實為人仗義單純,在這危機四伏的混沌山裡也是極少數了。
而且......奚雲晚想起霍瑜向她道歉時,眼中帶着的那抹欣賞之意。
他沒什麼領頭的架子,反而對有實力的人尊重以待,他對那個叫林澈的少年也是如此嗎?
奚雲晚在心中暗暗回憶一番,卻終是搖了搖頭。
不對,霍瑜對旁人大多都是同輩之間的欣賞,可對林澈卻是近乎癡迷的崇敬,這絕不是簡單的恩情就能解釋的。
抛開之前那些毫無邏輯的猜想,奚雲晚第一次真正對林澈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
八月三十,到了月底檢查神像數量之時。
李管事到達之前霍瑜便早已準備好,此刻衆人聚集站成一堆,手裡各自拿着屬于自己的三張圖紙,這樣更方便李管事查驗。
李管事在人群中掃了一眼,除了霍瑜那些個修為不錯的老面孔,其餘的大多都是新人,這倒也沒什麼,畢竟混沌山每日都有争鬥,死些人再正常不過了。
隻是他竟然在人群裡看見了那個合歡宗的小女童。
奚雲晚此時的模樣絲毫未變,隻不過眼神比半月前淩厲了許多,她換下了初見時那件淡紫色的法衣,隻是随意束起長發,着一身普通短衣。
李管事心中驚奇,這女娃娃不僅活了下來,此刻竟還緊挨着霍瑜站在了最前排,見她身後的那些人面上也并無異色,仿佛她站在那裡已經是理所當然之事。
“李管事,今日要從何處驗起?”霍瑜的話打斷了李管事的思路。
他收起心中的猜測,默默撥開人群,從事先定好的一處神像開始查驗起來。
半月以來,奚雲晚的确是經曆了不少。
她依照之前與霍瑜的約定,在禁靈期間随他一同去四處偷襲,将以前那些三天兩頭來襲擊他們的人全都教訓了一遍。
如此一來,沒人再敢在禁靈時對他們出手,大家得以在禁靈期間好好休息,對奚雲晚自然也是愈發感激。
不多時,李管事将神像的數量一一核對好,又當着衆人的面吩咐霍瑜道,“西礦場那邊出了點事,現在急需挖礦的人手,你帶幾個人過去幫忙吧,但記住,修建神像的活兒也不能落下。”
這意思不就是讓人去打兩份工嗎?衆人面面相觑,誰都不願意主動前往。
“李管事您放心,這事交給我。”霍瑜讀懂了大家的心思,但他按捺住沒有發問,而是一口答應下來并将李管事送走。
待李管事離開後,霍瑜這才朝衆人問道,“礦場的活誰願意随我去幹?”
周遭一時間寂靜無聲,半晌,一道童音響起,奚雲晚第一個站出來,“我去。”
霍瑜挑眉一笑,心裡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這事對旁人來說是避之不及的負擔,但對奚雲晚來說卻是個大好的機會。
她一直沒找到正當的理由前去礦場,本想着之後找時間偷溜過去,但她對混沌山的地形不熟悉,這樣做風險太大,而今日李管事的出現卻剛好是瞌睡來了遞枕頭,正中她下懷。
除了奚雲晚之外,再沒有人主動要去。
霍瑜也隻是發愁了一瞬,随後便伸手随意的指了幾個人,他修為最高,被他點到的人也不敢不答應。
在他選中的這幾個人裡,有一個算是奚雲晚的‘老熟人’了。
少女依舊面色淡淡,即便是倒黴地被選中好像也絲毫不在意。
奚雲晚想起了她的名字——
康婉,馴靈門弟子,她在獸魂附體時展露出的反差模樣讓奚雲晚至今記憶猶新。
不過在那之後兩人也再無交集,隻有在戰時偶爾碰見,才會默契地互施援手。
此事落定,衆人便也紛紛散去。
奚雲晚沒有選擇與大部分人一同留下修建神像,而是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山洞裡,打算看看還未來得及欣賞的戰利品。
之前撿到的儲物袋裡都是破爛一堆,就連那個煉氣六層的溫旭也是窮的不堪入目。
不過奚雲晚這次拿到的可不一樣。
她昨日與之前交手過的那名煉氣五層的男修再次相遇,兩人鏖戰許久,硬生生熬到那人靈氣不足,這才讓她逮到機會越級反殺。
回想起那人手中漂亮的燈型法器,奚雲晚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