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蘭花,應天長...”
思緒回到現實,我繼續揉着發痛的腦袋,呢喃着當日記下來的關鍵詞,今日急中生智編的四句打油詩,沒想到還真押中了寶,觸到了常甯的點,算是解了我一時之困,但也不知道這手牌打對了沒有,畢竟這種腦筋隻能動這一次。
用了這般功夫,卻隻是為了逃幾杯酒,感覺也是稍微有些不值當。
唉,後面的事,之後再說吧。
我擡手揉了揉額兩側,剛才席上雖是好酒,但還是不及宮中的玉釀,相比之下到底是略微遜色了些。
這腦袋連着視神經都突突地跳着疼,好在逃掉了,想來這酒,确實不太行。
“老胡啊,咱家還有治頭疾的方子嗎?沒有的話順路去東室那家藥行再抓點,我這今日喝了他家酒,突然頭疼的不行。”
沒有人回應。
我有些奇怪,探出身去,掀起車簾想叫他。
簾子剛掀起一半,我腦袋隻探出一半,隻聽“嗖”地一聲,隻覺得頸後一陣刺痛,像是在頸後打了皮試般酸疼。我順勢擡手撫上去,紮在脖頸處的,竟是一根粗針。
我眉頭皺了起來,腦子無法搭上線路。
模模糊糊想着,這是,什麼,東西——
沒等我想完,便眼前一黑,栽了過去。
感覺隻過了五秒鐘,我驚呼一聲動彈了一下,像是剛從窒息中恢複呼吸,又像是剛從夢魇中轉至清醒,腦袋卻往前直直裝上一個硬物,除了後頸的疼痛,腦門也撞得生疼。
“诶呦”
我呲牙咧嘴叫道,印象中家裡馬車的懸梁沒有這麼矮啊。
怎麼回事?我既無法睜眼,也無法動彈。
是天黑了麼?
過了幾秒,我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捆在一根柱子一樣的圓柱體上,眼睛也被蒙了起來。
我頭還懵懵地暈着,簡單想象了一下,我現在像個樹懶,坐在不知道哪裡的地上,四肢抱住柱子後被捆在一起,所以剛才我一動彈,腦門就直接磕在了柱子上。雖然眼下如此危急關頭,我想到自己被綁的姿勢,跟言情劇裡不能說一毛一樣,簡直毫不相關,甚至還有點可笑。
好在嘴沒有被塞起來。我舔了舔嘴唇,已經幹到發癢。剛才頭應該是歪在一邊了,現在脖子徹底僵住,跟落枕一樣。
等了一會,頸後的疼痛略微好轉,但還是牽引着腦神經一條條地疼着。
又稍坐了一會,等恢複了些氣力,我抱着柱子往前挪了挪,将頭側過去貼在面前的柱子上,從上而下一點一點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條摩擦松弛,一甩腦袋,将布條抖落。
這才看清我現在是什麼境地。
此處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全木結構,一大排木棱窗緊緊關着,但不妨聽到窗外樹木在風中搖動的聲響,此時約是即将破曉,透過窗戶紙能看到外面高大竹林搖曳的淡淡影子,看着應該是個二樓,房門的一側也是緊閉着。房間正中是一根柱子,也就是我現在抱着的這根。除了柱子外,還有一個歪歪斜斜的木桌,一個斷了一條腿的凳子,還有一些在角落堆疊着的像細軟類的包裹。
看似是有過煙火氣的簡易宿舍?但眼下除我之外倒是沒有别的,活物。
我屏息凝神了一會,倒也不敢發出響動。頭還暈着,便又靠在柱子上緩着。
大約過了個把時辰,聽到雞鳴。窗戶朝東,不一會日頭就升了起來,六月底的陽光照得我睜不開眼,直流眼淚。
“咔嚓”
門上的木鎖被拔開了。擡眼望去,矗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隐在強的日光下。
開口,卻是軟糯的女聲:
“你醒啦?感覺怎麼樣?前日宴席吃的還開心嗎?”
霎時間從黑影背後閃出一個嬌小的身影,腳步輕快地走進房内。
我終于看清。
“是你?”
面前的吳苒苒一身全黑,穿着黑色的袍子,腳蹬黑色馬靴,頭頂一個黑色鬥笠,上面還罩着黑紗,一張小臉上還罩着一個面紗,隻露出彎的柳葉眉和一雙桃花眼,依舊嬌小嬌俏,但跟前日的形象卻迥然不同。
“年初在溫泉别館一見,佟佳大小姐倒是别來無恙。前日宴請賓客是我,洞房花燭是我,今日請君入甕,也是我。”
聲線雖依舊軟糯,但明顯帶着決絕和犀利。
“為何綁我來此地?你要做什麼?”
“哈哈——”她仰頭輕蔑地淺笑了兩下:
“都被你們佟佳家當作犧牲品了,你還擔心我要什麼?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我隻要你稍稍受點委屈,乖乖呆一段時間,等我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自會放了你。”
圍着柱子繞了一圈,她背過手去,也不看我,面朝窗戶的方向,發絲被朝陽染成了金色。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是在從你婚宴回家的路上失蹤的,即便你劫了我在此地,趕車的管家也會立馬回家報信!要不了多久就——”
“我知道——”
吳苒苒迫不及待打斷我:
“我知道,康熙老兒把你看得眼珠子一般,要不我也不用大費周章,非要嫁進恭親王府,才能用此計。不過嘛,這段時間他在朝中被牽着鼻子走,肯定沒空管你,估摸着即便發現你不見,也得過些時日。說來你的阿瑪和弟弟,也不是好對付的主兒,到時候倒推一下時間線,免不了要找上我夫君,放心吧,我倆不想攤上這個麻煩,畢竟後面還有大事等着我們。”
她伸手打開一扇窗,撲面而來的潮濕青草香味讓我以為現在身處江南。
“诶?你剛才是說誰?趕車的管家?可叫胡某?”她扭身過來,腦袋晃了晃,在一片翠綠的映襯下反而更顯靈動可愛。
”你——你們拿他怎麼了!”
難道他們連老胡也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