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山煞氣開始漫無目的地從山體滲透而出,遮蓋了好不容易從雲層透下的細碎微光。
那些煞氣通體漆黑,蔓延速度極快,幾乎眨眼間就波及到神獸身上,虛影變得淡薄,那雙血瞳也開始閃爍,忽明忽滅。
少女自顧自地發洩了一通,手上的傷口又滲出血迹。
她停了手,喘息着,看着漸漸變淡消散的神獸,将扶搖果收進識海。
顧卿卿看着她飛身上前,至神獸眼瞳,煞氣遊至前身,淡薄虛影幾乎透明,連帶着那雙眼睛也變得灰暗。
少女淩空一點,煞氣忽地停滞不前,血瞳開始變得明亮起來,閃着冷光,緩緩凝成一個環狀的黑洞,她化作流光飛了進去。
顧卿卿:“……這門這麼草率的嗎?不是應該還有什麼禁制啥的嗎?”
神印:“扶搖果可破墟山所有禁制,得之便能自由出入墟山。”
外挂?顧卿卿回想起剛才他們幾位一臉激動的模樣。原來如此。
在少女飛進的瞬間,煞氣蔓延百裡,墟山陷入一片混沌黑暗中,而假山外面,群魔們還在崖壁上尋找入口,倏然間,假山震蕩,禁制發動,攀在崖壁上的群魔被紛紛震離,墜落在地。
水鏡似也承受不住,在空中碎裂開來,掉在地面順着紋路流淌。
“……”
一顆果子整出這麼大動靜,要是三顆都拿了,這地方豈不是得塌了?
神印卻道:“隻有拿走扶搖果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而且有扶搖果在,它不會允許自己的地界上有其它果子存在的。”
顧卿卿:“……可真霸道。”
墟山震動驟停,假山上忽現一個極亮的光點,随後一抹亮麗的紅色光從中飛出。直直地落在橫斷山上,變作了一位紅衣少女。
鬧哄哄的墟山下,群魔皆驚,一時隻餘風聲。
竟是妖修?
還是一隻赤狐?
這怎麼可能?
顧卿卿的目光放在她掩着雙手的袖上,本就極亮的顔色,此刻卻比身上其它地方暗上許多,視線上移,四目相對。
血色全無的臉,此時帶着明媚笑意,如初生的朝陽,帶着滿滿的活力。
顧卿卿笑了一聲,道:“站着不動做什麼?過來。”
少女聞言,臉上笑容突然就變得拘謹起來,她低着頭躊躇不安地朝着顧卿卿她們幾位走來。
厭生笑道:“大人,我怎麼感覺人家好像有點怕你?”
等下要挨揍能不怕嗎?顧卿卿心中頓感無語。
厭生卻似知她心中所想,“啧”了一聲,笑道:“也是,等會要挨揍了。”
左绫默默挪步,離顧卿卿又近了些。
降塵撇了撇嘴,道:“妖修想進階比地魔難上百倍,更别說還是赤狐。你若真看上她了,就别留手。”
别留手是什麼意思?
顧卿卿心中一頓,難不成是往死裡揍?她看了一眼步伐踉跄的女子,有些遲疑。
總不會真是要把人往死裡揍吧?
神印道:“沒事,天魔的魔氣可以修補,就算隻剩一口氣都能救回來。”
能救就行,不然等會她下手沒輕沒重真給人弄死了,她這還沒送走女魔頭的魂魄就又得再背上一條性命。
這南境的魔王可真不好當啊!
少女來到顧卿卿面前,倏地跪下,低頭道:“拜……拜見魔王大人。”
厭生忍不住笑了一聲。
“……”
怎麼還結巴了?難不成真是怕她?
不料少女悄悄擡眸,被發現後又立刻垂下眼去。
顧卿卿見狀一頓,這副大膽模樣不像是怕她啊?随即道:“叫什麼名字。”
少女依舊低着頭像是不敢再看,隻聽她道:“宿……宿泱。”
“宿泱?”顧卿卿細細念了一遍,見少女又悄悄地擡頭觑了她一眼,頓覺好笑,道,“好名字,擡起頭來。”
宿泱聞言,頓時擡頭。
顧卿卿站在那裡,一身玄黑織金寬袍,青絲如瀑,她膚色極淺,恍若冰肌玉骨,此時眉眼帶笑,臉上的寒霜疏離散去不少,可稱得上是平易近人。
不料小姑娘隻看了她一眼就又将頭埋了下去。
“……”
顧卿卿臉上笑意一僵,怎麼了這是?我長得很吓人嗎?
耳邊朗朗笑聲傳來,顧卿卿轉眸,但見厭生忍不住笑着道:“宿泱,你很怕大人嗎?”然後又聽他道:“别怕,大人不會将你打死的。”
“……”這到底是在寬慰别人還是在恐吓别人?
顧卿卿歎了口氣,轉念想到自己待會可能會暴揍宿泱,便道:“你先起來吧。”
宿泱踉跄着起身,顧卿卿看着眼前之人,有些沒辦法将墟山裡面那個揍了神獸虛影一頓的宿泱和面前的這個局促的宿泱聯系在一起。
這真的是一個人嗎?她忍不住有些懷疑。
降塵道:“準備好了就開始。”
宿泱倏地擡頭,一雙杏眼又圓又亮,如同無盡的星辰閃爍,顧卿卿聽她道:“準備好了。”
是讓人難以忽視的激動心情。顧卿卿知她手上傷勢,問道:“不用歇會?”
她連忙搖頭,否定道:“不用不用。”
“……”好吧。既然這樣,就别怪自己欺負小孩了,她也正好沒地方練手,就姑且先拿宿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