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逍擡頭四處看了看,扯住姜飒衣袖,“你小聲點!”
姜飒連忙放低聲音道,“如何?你們敢不敢?”
“有何不敢!”百裡搖光當即回應,聲音又揚了起來。
裴逍扶住額頭,“先等等。”
“這件事,是我與窦堯臣的私怨。我孑然一人,不怕他使什麼手段。可你們不同,家中還有親族,不要沖動行事。”裴逍道。
“這不用擔心,我家中親族肯定站我這邊!”姜飒道。
百裡搖光自然也不擔心家中反對他做如此懲惡之事,隻是他看了夏慕卿一眼,還是道,“裴逍所說也有道理,更何況現在窦堯臣的事情也沒有實證,還是要從長計議。”
說完,他又看着裴逍強調道,“不過,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一定要開口!”
夏慕卿雖然一副閑雲野鶴、與世無争的性子,實則卻是極為通透之人,生于皇族,卻也受制于皇族,終生都隻能做富貴閑人,輕易不敢惹出什麼事,萬一招到猜忌或什麼禍事怕牽連了父親和妹妹。裴逍和百裡搖光所說其實是在幫他解圍,如果姜飒硬要讓大家表明态度,他顧念家族情況,确實為難。
裴逍也看出夏慕卿為難,想着岔開話題,便從懷裡掏出了那三塊碎玉,問道,“你們知不知有什麼辦法可以把這玉補好?”
姜飒一看,這玉都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有補的必要嗎,便道“阿逍,改日我送你一塊,這個别補了。”
“你知道什麼?這玉想必對裴逍來說很重要,你再拿一百塊也比不得人家這一塊。”百裡搖光毫不留情地怼道。
姜飒愣住了,也沒顧上還嘴。
“這塊玉是家父所留。”裴逍摩挲着那碎玉,解釋道。
“阿逍,對不住,我不知道這玉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姜飒不好意思地說。
“無妨。”不知者無罪,裴逍自然不會介意。
百裡搖光看了看那碎玉,說道,“我三叔空閑時常常擺弄一些手工器具,做些武器機關之類的東西,他外出公幹去了,大概還要月餘才能回來,到時我問問他可能補這玉。”
裴逍眼睛一亮,“那就拜托你了。”
·
祁青陽在城外就将馬放走了,他擔心這馬是窦家的,窦家的人根據這馬找了來。
下馬時,他見那缰繩上挂着一個小錦囊,打開一看,裡面有個字條。他匆匆看了字條,一路思索着趕回了國子監。
字條應是救他之人留的,上面娟秀的小楷字體寫着,“窦父未歸京,系我假傳消息引走,窦很快便會發現返回。此次僥幸救得公子,後危難測,望保重,休學離京暫避為好。”
除了兄長,誰還會冒着風險救他呢?
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少年為了救他,獨自留下挾持了窦堯臣,甚至做好了同歸于盡的打算。
但是,祁青陽沒有替他向百裡搖光報信。
因為祁青陽擔心在他離開的時候裴逍便遇不測,所以躲在湖岸,想着若到萬不得已,他便不顧一切去救。
隻是,他到底沒有正面出現去救裴逍。裴逍定然也知道了,自己沒找百裡搖光報信。裴逍怕是以為自己是個膽怯自私之人,又怎麼會在今日去救他?況且,若是裴逍,也沒有理由不露面。
祁青陽實在猜不出這人是誰。
不過,這并不影響他為兄長報仇。
他原本來這國子監就是為了查兄長之事,之前查線索遇到阻礙,不成想今日從窦堯臣這始作俑者口中得知了真相。
“既是如此...”他狠狠捏緊了那個錦囊,沒有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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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旬假。
當日午後天空便陰陰沉沉,到了傍晚,彤雲密布,眼看要下大雨。
裴逍到院中摘取晾曬的衣物,見百裡搖光直直地望着天。
裴逍順着他所看方向,見北邊天空上飄着一隻燕子形狀的紙鸢,随風被鼓吹起來。裴逍心中詫異,這樣的天氣,竟還有人放紙鸢,而且眼看要下雨了,那紙鸢也沒有要收回的迹象。
有雨滴滴落在裴逍臉上,她蓦地反應過來,沖百裡搖光喊道,“要下雨了,快收衣物吧。”
百裡搖光方才收回目光,“嗯”了一聲,也連忙将衣物拽下卷起回屋。
大雨直下了一晚,夜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次日一早,裴逍往課室走去,路上便聽到有學子在讨論,“昨晚天降異象!聖人祠的屋檐一角被雷劈中燒黑了,真是不祥之兆!”
裴逍到了課室,見也有許多學子在讨論這件事。她不信這些怪力亂神,隻認為應該是意外,并沒有在意。
下午,聯社活動時間。
裴逍幾人正訓練蹴鞠,夏清澤姗姗來遲,帶來了一個消息,“你們知道嗎?窦堯臣那厮失蹤了,窦家正全城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