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龐雄身子顫了一下,低聲道,“最近被害的學子都是我身邊的朋友。學生,學生是害怕。”
姜飒冷笑了一聲,輕嘲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如此心虛,怕不是你們一起做了什麼惡事?”
“沒有的事!”龐雄猛地擡頭辯解,他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卻還打着顫。
“京兆府和刑部,都在國子監裡安排了很多人手,保護學子安全,你不必擔憂。”姜琛安撫了幾句,帶着裴逍幾人去了國子學大門内角房處。
負責看守的李老丈已經由姜琛的部下引了進來,恭敬地雙手将近日國子監人員出入登記簿奉上。
姜琛翻了幾頁,問道,“這人員出入記錄為何這麼少?”
“姜大人,這裡面記錄的是外部人士,也就是非國子學學生、先生和院工的一些人,進出國子學的情況。書院裡的人進出一般是不記錄的。”李老丈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便作用不大了。”姜琛放下那簿冊,又問道,“上旬第二日有哪些人推車或者駕馬車出入國子學,你還記得嗎?”
李老丈想了想道,“回大人,上旬除了國子學裡一般出入的院工後勤人員,沒什麼人推車或駕馬車出入,就是出事的那幾家少爺府上的人,也是乘得轎子進出的。”
“那國子學一般會推車出入的院工後勤有哪些人?”
“比如會馔堂負責膳食的,園子裡負責養護的,院子中負責各處灑掃的,校場裡喂養馬匹的,醫舍裡搬運藥材的......總之,就是負責國子學裡學生和先生日常的各處院工,推車搬運米糧花草藥材等用物進入書院,再将書院中的泔水髒物等運出來。”
“那上旬這些人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舉動嗎?比如找了什麼人來幫忙搬運?”
李老丈微低了頭回憶起來。
正在這時,姜琛部下突然來報,“那叫龐雄的學子說他知道兇手是誰了,嚷着讓您抓兇手呢。”
“他人在哪?”姜琛說着便起身,跟着部下的指引往書院裡走,裴逍幾人跟在了後面。
·
他們一行徑直往書院深處而去,一路上,學子們也都在往那裡趕,他們幾乎是跟着人流走。
一直到了先生齋舍的區域,老遠便擠了許多學子,他們都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麼。姜琛部下高喊了聲,“刑部姜大人到!”人群中間才讓出了條路。
裴逍幾人跟着姜琛徑直走到一間房舍門口,見祁青陽被人反剪雙臂押着無法直起身,地上散落了一堆用物。而龐雄站在他對面,見姜琛來,行禮道,“姜大人,祁青陽就是兇手,我已經搜了他的房間,雖然在他屋裡沒找到什麼證據,但兇手鐵定是他!”
“哦?”姜琛皺了眉,“沒有什麼證據,你如何認定是他的?”
龐雄走到姜琛身邊,從袖中取出一張紙,展開遞給姜琛。他正要再說什麼,姜琛快速看了一眼那紙上的東西,打斷道,“你先跟我來。”說着,他便扭頭要帶着龐雄離開,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姜大人,龐雄不是官府人士,憑什麼搜查學子房間?”裴逍擋在姜琛面前冷冷道。
“我——”龐雄正待要回嘴,姜琛擡手制止,“差點忘了。有懷疑的人,應該告訴刑部來查,你切不可再如此行事!”
龐雄見姜琛如此說,瞪了裴逍一眼,應了聲“是”。
裴逍向側面讓開一步,姜琛帶着人離開了。聚集的人群卻并未散去,仍舊盯着門口的祁青陽,不時有人指指點點,說些什麼。
裴逍走到祁青陽面前,對還押着他的幾個人道,“還不松手?姜大人說祁青陽是嫌兇了嗎?”
那幾個人互相看看,似在猶豫。
“何況就算他是嫌兇,也用不着你們動手吧。”姜飒走上前道。
那幾個人松了手,其中一人道,“是不是兇手,今日便知道了。”說着,他抱起胸,站到了旁邊,“我們就在這盯着,免得他跑了。”
裴逍沒再理會他們,伸手扶起祁青陽。
祁青陽起身看了看裴逍和她旁邊的姜飒、夏慕卿、百裡搖光,低低道了聲,“多謝。”
随後,他便往前幾步,蹲下身收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東西。
裴逍正要幫忙,夏慕卿拽了下她的衣袖,指着地面某處示意她看。
一個像是弩機式樣的物件掉落在那,旁邊還有一把線香,一疊淩亂的紙堆。
這些東西......有些巧啊。
在裴逍愣神之際,幫祁青陽收拾東西的姜飒,正好捏住了那紙堆的上部,他往上一提,隻見那堆紙層層疊疊展開,一個人形的拉花嚯地展開在裴逍面前,裴逍感覺一陣涼氣從腳底迅速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