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辛估計同樣也會怨沈祈安,怨恨……他拿被自己視為苦難的經曆來奚落她。
生性多疑,過分自卑。
她本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有時候甄辛也清楚,自己并不讨喜。
可她有錯嗎?
她沒錯。
有錯的,分明是喜愛造化弄人的天。
指甲陷在手心的軟肉裡,甄辛嘴唇微動,回答的比過往任何一次都要流暢也更平和,她輕輕道:“現在去吧。”
“涼了就不好吃了。”
考慮到沈祈安剛剛出院,樓下的菜色皆以清淡為主,看着就讓人倒胃口。
甄辛的成長期餓得太慘,吃得太差。有錢之後,她胡喝海塞無肉不歡,自然而然地這頓飯她并未吃好。
就算有米飯填飽肚子,食欲空下的缺一時半會兒也消除不了。
望着桌上細嚼慢咽,吃相優雅的兄弟倆,甄辛下意識地想要翻白眼。
也更懷念她每天晚上,都要來上一個的辣鹵雞腿。
那香嫩脫骨,肉滑多汁的一口,辣酥酥地浸着鹵味,讓人欲罷不能。
一個雞腿下肚,生活即使再苦命運哪怕再多舛,甄辛也覺自己擁有了幹翻世界,為非作歹的力量。
思及此,她更是翻來覆去地在心裡罵了倆人無數次。
好不容易挨到飯後,沈祈凡提出要離開老宅,頗有規矩地與甄辛、沈祈安二人告别。
“等等。”甄辛喊住他。
她放下擦嘴的濕手帕,也跟着站起了身,“老公,”她沖沈祈安輕俏地笑,““我替你去送送祈凡?”
沈祈安聞訊一愣,随後道:“也好。”
“路上小心。”他叮囑着自己的親弟弟。
甄辛臉上挂着的笑,僅維持到她走出沈家老宅大門的那一秒。
“你到底什麼意思?”她從牙縫裡擠出的聲音難掩憤怒。
“什麼什麼意思啊。 ”沈祈凡聳聳肩,仰頭看向星空,“今晚月亮還挺圓的。”他一副優哉遊哉惹人恨的模樣。
甄辛深吸一口氣,“你别和我裝傻。”她壓根就不應該相信沈祈凡的。
當初他倆鬧得那麼難看,幾乎是撕破臉皮,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現在二人就算有了同一個目标,沈祈凡又憑什麼會幫助自己?
甄辛悔她想的太天真。
“怎麼了?”瞥見甄辛陰沉沉的臉色,沈祈凡調侃,“沒吃到雞腿也不能把氣撒在我身上啊。他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掏出煙盒,細長的煙叼在口中,就是不予甄辛正面回答。
甄辛四下環顧着,見左右均有遮擋處于盲區。
她氣得得一把奪過那尚未點燃的煙,扔在地上用鞋跟用力碾破,“抽煙?”
“當初我費盡心思送你去留學,就是為了讓你學個?”
甄辛是真的厭惡忽明忽暗猩紅的煙,味道刺鼻,總是時常伴随着男人的哄笑與打量,小小的一個煙頭烙印在皮膚上也痛得要命,燙熟似的留下一個又一個圓形的疤。
沈祈凡不作聲,冷眼受着甄辛的訓。他舔過唇,欲言又止的視線帶着甄辛看不懂的情緒,平靜地反駁,“費勁心思送我去留學?”
“我看是費盡心思地想要甩開我吧?”
“甄辛。”他完完整整地喚。
“你知不知道我甯願當初你沒送我去留學。”
“白眼狼!”甄辛罵他。
她覺得沈祈凡真是不識好歹。
當初若不是她出錢出力,他一飯都吃不起的學生仔哪兒有機會去國外留學?
又哪兒有機會,被認回沈家,做他的沈家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