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
事已至此,你就老老實實跟着我吧,以後我總不會虧待你的。
甄辛不是說不出口,她隻是覺得沒必要。
你會對一條彰顯你身份的寶石項鍊,說上述的内容嗎?
甄辛不會。
可她總不至于什麼都不說。
于是,甄辛問他:“要不要幫你在屋子裡安一個冰箱?”省得他一日好幾次去廚房找水喝。
沈祈安回了自己什麼,甄辛已經記不清了,不過他應該是尴尬的,至此之後甄辛就很少在客廳見到他了。
就算他剛洗完澡,也會嚴嚴實實地扣緊最上一顆扣子。
甄辛覺得自己的建議大概還是有用的?起碼沈祈安不再那麼渴了,連帶着他的潔癖程度都輕了不少。
哪兒知道,一朝失憶,沈祈安的潔癖又歸位了。
不,不。
這樣說也不太對。
畢竟,滿打滿算他們倆也才同居了不到一個月。再在深夜産生交集,也就是三年後的今天了。
所以,也許不是因失憶,沈祈安的潔癖歸位,他可能一直都這樣,隻是自己從來都沒想着去了解。
她用手叩了叩浴室的木門,關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甄辛道:“醫生說傷口不能沾水。”
水流沖刷聲戛然而止。
“隻是簡單沖洗一下。”隔着水汽隔着磨砂玻璃,沈祈安的聲音比平時要更沉,他寬慰的,“沒事的。”
如果是最早的之前,按照兩人的相處模式,沈祈安說沒事。
在甄辛看來,這就是對話到此為止的信号。
她已經表達了友善,誰也挑不出錯來,沈祈安說沒事這能怪她嗎?
她才不要熱臉貼冷屁股。
現在好像不同。
不同她得勢的那段時間,也不同甄家失勢的那段日子。
他們是恩愛的眷侶,關心不是做做樣子,是不能點到而止的。
“需……”甄辛蹙着眉,眼底閃過不願,違心地說:“需要我幫你嗎?”
她算不上多了解沈祈安,失憶後的沈祈安又一再打破甄辛過往的認知,甄辛拿不準沈祈安會如何回複。
可再怎麼說,對于沈祈安而言,他們現在也隻是見了兩次面的“陌生人”?
就算套了層恩愛夫妻的框架,該陌生也還是陌生。
沈祈安又不是個别人說什麼就會信什麼的戀愛腦。
截止目前,他表現出的依賴,脆弱,已跌破了甄辛的眼鏡。
事出反常,她不相信人失憶的前後反差會大到如此,連基本的警惕都沒有。
浴室裡簌簌的摩擦聲徹底安靜了下來。
沈祈安的聲音透着些啞,“不用。”
“出去等我吧。”
“馬上就好了。”
甄辛如釋重負地嗯了聲,幫他關上浴室的木門,她找了個椅子坐好。
可能是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去做,才能在沈祈安恢複記憶之前,得到足夠的錢保住她的生活,保住她入不敷出的寵物醫院。
因此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拿不定主意,還在想今天晚上她要睡在哪裡?
是和沈祈安睡在同一張床上,還是去他隔壁的客房?
難道她真的要用孩子,來拴住沈祈安嗎?
真的要利用一個不被期待的生命,來讓他“回心轉意”?
甄辛沒想出個一二三四來,反倒是沈祈安先洗完了澡。
水聲驟停的瞬間,浴室門被推開,帶着涼氣的薄荷香洶湧溢出。
甄辛下意識地擡起眼。
半開的門縫裡,低沉的嗓音裹着未散的熱潮氣,沈祈安借着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睨過來。
他長而直的睫毛沾着水汽,“可以幫我拿件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