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辛在混沌的夢裡,不安地皺起眉頭。
薄荷味的涼意帶着不容抗拒的壓迫感,層層像她包裹而來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
讓甄辛呼吸都困難。
就好像有人刻意又殘忍地奪走她口腔裡的氧氣般,甄辛大口地喘着氣,掙紮着睜開了眼皮。
沈家的窗簾不曉得是什麼材質,緊拉上之後半點光都透不進,叫人分不清天光早晚。
甄辛按了按漲痛的眉心,喉嚨幹澀到發疼,這一覺她睡得實在是難受。
醒來後腦勺無比沉重不說,唇舌也痛痛的,一看就是上火了。
“&¥%……*”
甄辛忿忿不平地狠捶了幾下圍在她身側的枕頭,夢裡夢外的怒火才堪堪消散下去。
她撈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不早不晚,上午的六點半。
心裡裝着事,甄辛沒有再睡一覺的計劃。索性踩着拖鞋推開了門。
昨天晚上她想到半夜。
到底要如何利用沈祈安失憶這件事來做文章,趁着他記憶恢複之前能掌握足夠多的資産,讓她離婚後不至于太難過,讓真心寵物醫院得以維持下去?
她零零散散地想了很多,可能是先入為主的原因,所有思路都被堵了個徹底,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祈凡調侃的那句——懷孕。
說實話,甄辛是不願的。
她不喜歡孩子,也不想承擔生育後可能會遭受的生理損傷。
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甄家剛出事那會兒,甄辛也不是沒打過類似的主意,她姿态放得很低,一改往日的嚣張與跋扈,但願沈祈安不與她計較過往的種種。
她已經失去了甄大小姐的這個名頭,她不能再失去沈夫人帶給她的好處。
甄辛不要再過需要看别人臉色的苦日子。
隻要有一絲希望存在,哪怕是胡攪蠻纏地死纏爛打,她也得緊緊扒住。
畢竟看一個人的臉色,總比看多個人的臉色要好得多。
甄辛從來就不是什麼有骨氣的人,可再怎麼說,她和沈祈安鬧了那麼多次,婚後不到兩個月,兩人就開始了分居。
就算她想要不擇手段地讓自己過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甄辛一時也抹不開面子,任誰看她的目的性都太明确,傻子才會上當。
自然而然,她接連吃了幾次閉門羹。
沈祈安沒有搭理她。
有一次她好不容易,在公司堵到了沈祈安。
經秘書提醒,男人瞧見是她,眼皮都懶得掀,隻冷淡地問了聲:“有事?”
甄辛手裡拎着求和的便當,指甲都要嵌入掌心。
她揚起一抹溫婉的笑,聲音柔得能掐出蜜來,“來看看你嘛。”甄辛往前挪了幾步。
沈祈安沒應,眉心微擰在一起,萬般嫌棄地自上而下審視着她。
就像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他往下壓着嘴角,慢條斯理地偏過了頭。
“用不着。”
甄辛還要說些什麼,皮鞋已迫不及待地往前踩去,淬了冰的話擦着甄辛肩膀而過,走入電梯,“我還有事。”
“祈安。”甄辛不想就這麼放棄,下次再遇到他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她也不知這段沒有愛的婚姻到底還能堅持幾時。
她快步追了上去,高跟鞋在瓷地上敲出急切的聲響,“就幾分鐘。”
“我們談談。”甄辛拖着央求的語調。
她有一段時間沒求人了。
自回到甄家後,甄辛就開始放飛自我,說話做事全憑心情,絕不看任何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