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你哥他,他……” 南宮羲的聲音鑽進甯泱泱的耳朵,帶着一種刻意拖長的、黏膩的甜膩感,尾音還微微打着顫。這聲音與他平日裡清越爽朗的聲線判若兩人,矯揉造作得讓甯泱泱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猛地轉過頭,隻見南宮羲正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為“柔弱無助”的表情,眉頭輕蹙,眼波流轉,甚至還不自然地絞着衣角。這副模樣,活脫脫像是被風雨摧殘過的小白花,看得甯泱泱心頭警鈴大作——蕭子依那家夥,該不會已經急不可耐,對南宮羲“霸王硬上弓”了吧?不然這小子怎會突然變成這副德性?
“南宮!”甯泱泱壓低聲音,帶着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我哥他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披着人皮的活閻王,骨子裡都浸着控制欲的瘋子!跟他講道理就是對牛彈琴。”她眼神銳利地掃視了一圈周圍被夜色籠罩的荒山野嶺,“眼下唯一的生路,就是跑!趁着夜色,從這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穿過去,一路向西!等接上阿湘,我們就直奔阿萊國。” 甯泱泱的語氣斬釘截鐵。
她迅速而警惕地再次确認四周無人窺探,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一個不起眼的舊布包袱裡摸索着,掏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好的小包,一層層鄭重地揭開,露出裡面三枚散發着淡淡金屬光澤、刻着繁複符文的令牌——通關符文。她深吸一口氣,将其中一枚最沉甸的塞進南宮羲微涼的手心,指尖的觸碰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拿好,丢了我們就真成甕中之鼈了。” 這三枚符文,是她昨日曆經驚魂後唯一的“戰利品”,也是她們逃亡路上最重的籌碼。
交代完畢,甯泱泱立刻貓着腰,悄無聲息地挪到營帳邊緣,小心翼翼地撥開一條縫隙,屏住呼吸向外窺探。營火跳躍的光芒在她專注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
說起這三枚通關符文,那還是甯泱泱從系統那裡獲取的一點小賠償。
逃亡的日子确實清苦,風餐露宿,腳底的水泡磨破了又起,身上的衣衫被荊棘勾挂得褴褛不堪。但說來也怪,這一路“攻城略地”竟出奇地順利。好幾次眼看就要撞上敵軍,不是突然起了大霧,就是守軍臨時換防出現了空檔。
甯泱泱一邊用小樹枝撥弄着眼前噼啪作響的小火堆,一邊将烤得滋滋冒油、香氣四溢的野兔肉撕下一小塊,滿足地送入口中,油脂的香氣暫時驅散了疲憊。
“啧,大概這就是那破系統說的‘主角光環’吧?”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火光映照下,她臉上帶着一種曆經風霜卻依舊倔強的疲憊。這蠻荒之地的景色倒是蒼涼壯闊,連綿的黑色山巒在星空下勾勒出沉默的剪影。有那麼一瞬間,甯泱泱甚至覺得,若能在此地蓋間茅屋,伴着這篝火與山風長眠,也好過回去面對那令人窒息的故事進度和來回亂動的鐘情比要好得多。
昨日的驚險還曆曆在目,此刻篝火的暖意也無法完全驅散那份寒意。
“敵軍來襲——!”
“敵襲!快戒備!”
凄厲的喊叫聲如同冰錐驟然刺破當時的甯靜!
守夜的護衛驚恐地抓起武器,聲音因恐懼而變調;剛躺下的人連滾帶爬地翻起身,睡眼惺忪中滿是驚惶。兵器碰撞聲、雜亂的腳步聲、驚慌失措的叫喊聲混雜在一起,在寂靜的山谷裡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響。甯泱泱霍然起身,心髒狂跳,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短匕,目光如電般射向騷亂傳來的方向。
“呵,好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來了千軍萬馬呢!”甯泱泱穩住心神,凝神細聽片刻,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然而,就在她念頭剛落的一刹那——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地自營帳上方飄落!
來人動作快得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一道殘影,落地時卻輕如鴻毛,點塵不驚。他恰好落在驚魂未定的甯泱泱面前,距離近得她能看清他玄色勁裝上沾染的塵土,以及那張在混亂火光下顯得既熟悉又帶着幾分玩味笑意的臉。
“好久不見!”那個男人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站着,臉上帶着一絲戲谑的懶洋洋笑意,那雙桃花眼在跳動的火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明亮,卻也深不見底。
甯泱泱的瞳孔在回憶中猛地一縮,牙縫裡冷冷擠出那個名字:“齊、一、聞!”
當真是……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