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石頭出門去壽安堂送信,如意如芯永晴起床梳妝洗漱。秋風陣陣,沈氏派人送了幾套狐裘披風,囑咐姑娘們披上别感冒。
三人各自披上純白的狐狸毛披風,起身去給長輩們請安,陪闵氏和沈氏吃過早飯後,又去給尤大老爺和尤二老爺聊了會天,再去看望了兩位兄長讀書和練武,回到自己院中的時候已經是晌午。
如芯年紀還小,早已累得迷迷糊糊,隻想睡覺,如意同樣累得不行,隻覺得背後的傷口酥酥麻麻有些難受。
永晴見如芯迷迷瞪瞪得,笑道“如意,我先抱着如芯去房裡瞌睡,晚點咱們再一起用膳吧,我剛剛已經囑咐下人将飯菜送到院中來,我們吃過飯也歇歇”
如意點了點頭道“聽姐姐安排”
永晴笑得開心,抱着如芯去了東廂房。
不一會兒,闵氏屋中的李嫲嫲過來了,她拉着如意小聲說道“二姐兒,太太說讓你過去陪她吃飯,一會兒大太太想你替她把脈。”
如意無奈,屁股剛沾上座位,又跟着李嫲嫲來了闵氏屋中。
闵氏常年身體不好,此時屋中已經燒起了炭火,如意一走進去不自覺打了個冷戰,剛剛還冰涼的身體瞬間暖了起來。
闵氏正歪在貴妃椅上,一旁的小丫鬟正伺候闵氏用膳。
如意行了禮,便坐在一旁等着闵氏發話。
闵氏見如意還是如此沉默,心裡也有些厭煩,吃了幾口素菜,也覺得這個大女兒甚是無趣,開口道“吃過飯沒有?”
如意道“沒有”
闵氏道“李嫲嫲,去給二姐兒端點飯菜來。”
李嫲嫲聽畢,退下。幾個小丫鬟收拾好闵氏的殘羹冷炙也退了下去,一時間,屋中隻剩下闵氏母女二人。
闵氏繼續歪在貴妃椅上,問道“如意,你在壽安堂這幾日可學着什麼了?待會給大太太把脈可有把握?”
如意畢恭畢敬道“隻是淺淺學了一些,若女兒有不會的,會将脈象記下來,寫信給師父請教”
闵氏見如意不願意多說些壽安堂的見聞,又說道“如意啊,女孩子家,要麼如同如芯般,活潑可愛些,要麼像你永晴姐姐成熟穩重些,你說你要麼就炮仗似的頂撞父親,要麼就木頭似的不說話,一點都不讨人喜歡”
如意低頭不語。
闵氏知道這個女兒向來主意很大,自己根本管教不了什麼,隻能作罷。
不一會兒,李嫲嫲端着飯菜進來,不過已經過了飯點了,廚房裡也隻有些剩菜剩飯,如意見了并未說什麼,隻沉默得吃着。
闵氏此時才注意到如意手腕處處還有些傷痕沒有完全褪去,心疼道“如意啊,你這傷,還疼嗎?”
如意冷冷道“不疼”
李嫲嫲說道“二姐兒,你别怪太太那日不護着你,當時那情況,太太也沒辦法”
如意冷笑道“母親,李嫲嫲,我是自願挨打的,不是為了你們,不必愧疚”
李嫲嫲不解道“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自己去讨打呢?”
如意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闵氏,道“母親,那日我同你說的,如芯開蒙的事,和哥哥議親的事,你考慮了嗎?如果那日我挨打,母親還沒想明白這其中關鍵,那我再說清楚一些。今日張姨娘出席家宴,表面上是父親寵妾滅妻,實際上是你這個當家主母無能!父親如果那日打得不是我,那就是打你,到時候你又該如何在這個家中管理下人呢?母親,您是皇宮中出來的,是學過規矩,讀過書的,你應該明白,唇亡齒寒,你一味縮在院裡,隻為了護住自己,那我們呢?我們是您的孩子啊!您不想想我們嗎?”
如意一番話說得闵氏啞口無言,正楞神,門外的沈氏卻聽得真切,心中更是對如意敬佩不已。真是歹竹出好筍,自己那陰郁的庶女若是有如意這般明事理該多好!
“哈哈哈哈!”沈氏笑着推開房門道“我的好如意!你真真惹人疼愛啊!比你那朽木似的母親聰明多了!”
闵氏見沈氏進來,連忙整理好儀容給沈氏行禮。沈氏揮了揮手表示免禮順勢坐在了如意旁邊,見如意旁邊的桌上都擺着些殘羹冷炙,心疼道“怎的吃些下人們吃的玩意兒?”說罷對跟在身邊的丫鬟道“去和廚房說聲,熬點參雞湯,晚上給如意送去。再端點我從京城帶來的糕點過來,給如意打打牙祭。”
沈氏拉着如意的手,在懷中搓了搓,一臉的歡喜。
闵氏自覺丢臉,但又不好發作,隻好忍着。
如意被突如其來的關心吓得半天沒反應過來,紅着臉道“大太太過獎了,如意剛剛情急之下說的話已經是十分逾距,還希望母親、大太太别怪罪。”
沈氏爽朗一笑道“哈哈,闵氏,你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心如明鏡似的還知進退,你們可别再苛責她了去!”
闵氏尴尬道“大嫂說的是,我今後一定好生待她”
沈氏見闵氏一臉憤憤,有些不悅道“當初我父親将你從宮中接出來,一是看在你母親是皇後娘娘的陪嫁,這麼多年照顧皇後娘娘有功勞也有苦勞,二是皇後娘娘宅心仁厚,見你母親老來得女,你又從小養在宮中學了一些規矩,讓你嫁到尤府來做正室娘子。你如今已經是主子不是奴才了,怎麼還一副奴才性子,隻為自保,不願得罪人。這後宅之中多少陰損事,你能安全生三個小孩,除了皇後娘娘的關照,也是我父親在背後給你夫君施壓。如今你若自己不撐起來,你的這些兒子女兒,才是真真可憐!”
闵氏聽完早已心驚膽戰得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誠惶誠恐道“多些大太太指教,闵欣然記住了!”
沈氏見到跪在地上的模樣,即厭惡又歡喜,将闵氏扶起來道“起來吧,給下人和如意看到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