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如意、琉璃、鐘桦果然醒了。
三人畢竟年輕,體質好,中毒也不深,醒來後都紛紛慶幸劫後餘生,幾人抱在一起痛哭一番,被鐘三伏制止,又留在壽安堂喝了幾天藥調理,方作罷。
又過了兩天,虞江也醒了,貴妃娘娘和虞府連着幾封信催他們回京城,他們隻能連夜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這天清早,幾人收拾行囊準備各自歸家,正在廳堂中與鐘三伏道别,此次相聚大家竟然有些患難見真情的友誼,幾人絮絮叨叨許久,終于各自上了車馬。
剛上車,琉璃就纏着如意說道“小姐,夫人開恩許我回尤府了,你以後可不要再把我賣了。”
如意笑着抱住琉璃說道“好姐姐,我當你是親姐姐一般,怎麼會把你賣了!”
兩人嬉鬧一番,終于到了尤府。闵氏和沈氏早已在門口等着,沈氏滿臉歡喜,闵氏卻是愁容滿面,并不開心。
如意剛下車,隻見虞清宴和虞江二人駕着馬也緩緩駛來,停在了他們身後。
虞清晏扶着錯金螭紋劍柄躍下馬鞍,深紫色織金錦圓領袍掠過車轅,玉帶銙綴着的銀魚袋随動作輕晃。門房小厮疾趨而出:“虞将軍安,虞副将安,你們的馬交給小的,我帶它們去後院休息。”
“有勞。”他解下雪貂毛領的玄色鬥篷,露出内裡鴉青緞面常服,金線暗繡的麒麟紋在晨光裡泛起碎芒。
候在垂花門的沈氏和闵氏剛要屈膝,卻被他單手虛扶住:“兩位夫人免禮,清宴問兩位夫人安,今日突然拜見,叨擾了。”
廊下貴婦打量他發間青玉冠,忽見少年将軍垂目行禮時,缂絲箭袖滑出半截金絲軟甲,腕間赫然纏着禦賜的七寶佛珠。
沈氏連忙說道“虞将軍見外了,如今您也是我們尤府的貴客,怎麼會是叨擾呢?來來來,快進來歇歇,我讓後廚做幾樣好菜招待二位。”
如意對虞清宴突然拜訪有些煩悶,她并不想和這兩人扯上關系,更不想讓家人知道自己與虞清宴扯上了關系。
可惜事到如今,如意也沒法攔着不讓他們二人進門。
虞清宴和虞江是外男,沈氏和闵氏隻能隔着屏風招待他們。幾人坐在會客廳飲茶,下人們都忙着中午的午宴開始忙碌着。
闵氏透着屏風觀察着虞清宴,心裡盤算着如何讓如意嫁過去,這樣自己在尤府的地位就能提一提,于是她率先開口道“不知虞将軍可有婚配?”
虞清宴并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年輕,當然知道闵氏的用意,他笑道“多謝闵夫人關懷,在下已有婚配,另有一女已經5歲。”
沈氏擔心闵氏又要說出些什麼瘋話,連忙接着說道“虞将軍年輕有為,又家庭美滿,實在是令人羨慕”
闵氏還想問妾室之事,卻被沈氏按住手,示意她别再說話。
虞清宴不想與這兩個婦人周旋太久,直白得說道“兩位夫人,在下突然拜訪隻是想報答如意姑娘的救命之恩,半個月前,如意姑娘在郊外采藥時救了我,還把我安置在壽安堂療傷,如今我已經康複,因此特地登門拜訪”
闵氏和沈氏其實都已經從宋嫲嫲那裡知道了事情的緣由,原本以為此人是貴妃的人不願承認,卻沒想到如此坦蕩。
沈氏寒暄道“虞将軍過獎了,如意自小就學醫,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将軍不必過于放在心上。”
虞清宴看了看虞江,虞江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旁邊的茶桌上,虞清宴指着銀票說道“二位夫人,在下粗人一個,不太懂送禮,這裡是一千兩銀票,聽聞過幾日貴府要給如意辦及笄宴,就當是給她的及笄禮了。”
闵氏見到銀票兩眼放光,差點沖出屏風去接,再次被沈氏按住,她笑道“虞将軍實在是太客氣了,這麼多銀子可不是折煞了她這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不如您親自給她,順便也能與她道别。”
闵氏掙脫沈氏的桎梏,沖出了屏風,抓住銀票就往自己懷裡揣,笑着說道“虞将軍,我是如意的母親,這銀子就先給我保管,就當給她存嫁妝”
虞清宴對這個母親的作為并不驚訝,反而見慣了知書達理的貴婦的虞江被吓了一跳,虞清宴淡然道“闵夫人說得對,就當給如意做嫁妝了,還希望闵夫人今後對如意好些,她是個好姑娘。”
闵氏還沉浸在獲得銀兩的喜悅中,絲毫沒有聽出來虞清宴話裡的意思,沈氏卻在屏風後羞紅了臉,這個闵氏果然是奴才出身,渾身上下都是粗鄙不堪。
闵氏點着頭說道“那是當然,我們向來對如意最好!”
虞清宴給了銀兩,并未留下用飯,簡單問候過後就離開。
等二人離開上了馬,虞江才敢開口說話,他有些不解道“将軍為何不把銀票直接給如意姑娘,反而要給她那個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