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大人把目光朝後座的另一側挪,盯着葉莉,問:
“葉小姐,你上街來麼?”
難得,這位沉默寡言的修大人會主動問候别人。葉莉有點受寵若驚,急忙點頭,問:
“修大人,你沒事吧?”
“我沒事。”
“都怪我,煮了那碗面條。”
葉莉盡量避免跟對方對視,反正,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跟對方保持距離。
修大人沉沉道:
“别這麼說,葉小姐,那面條很美味,是我身體的問題,不能負荷那麼多。”
葉莉輕聲道:
“那你保重吧,修大人。”
“嗯,我會的。”
修大人點點頭,顯得很溫和,看得出來,他一點也不埋怨葉莉。
然後,葉莉坐着路迪先生的車,開始回行。半路上,路迪先生問她:
“說實在的,如果要你在我和修大人當中選一個,你會選誰?”
“我誰都不選。”
“是嗎?”
他略略驚訝,緊緊盯着她,好像在求解一個困擾自己至深的問題。
真的,他不是随口發問,而是在之前的某個時刻,真的深思熟慮過這個問題,隻是現在抓到了時機。
她回應道:
“你們是我的雇主,我對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他稍稍地側身,近距離地看着她,問:
“如果你可以有想法呢,在我和修大人之間,你會選誰?”
葉莉仍是堅定态度,回應道:
“我選我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隻有自己是最靠得住的,我從來都是這種想法。”
路先生笑笑,靠到柔軟的後座上,看着車的天窗,道:
“好吧,我們的葉畫師隻相信自己,那我尊敬她的想法。”
車很快回到莊園。葉莉回到自己的房間,突然感覺有點頭暈。
她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到有點燙。想着,糟糕了,這是昨晚淋了大雨,所以感冒了嗎?
哎呀!
這裡也沒有藥啊!
她也不想去找路迪先生,準備硬性扛過去。她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準備入睡。
突然的瞬間,室内出現一道身影。正是路迪先生,他站在葉莉身後,輕聲道:
“你好嗎?”
她吓了一跳,道:
“你怎麼來了?”
他回應道:
“我感覺這裡有一股熱氣,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他伸出手,要摸摸她的額頭。她避過了,道:
“你别這樣,路先生,這裡沒什麼熱氣,你回你的房間吧。”
他笑笑,道:
“你不用這麼避着我,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是不會愛上和我自己不同族的存在的,你要放心。”
她放棄了入睡動作,有深意地問:
“那仙仙小姐呢?”
他有點慌張,道:
“她是例外,而且是例外中的例外。除了她,我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和我不同族的存在,而且,除了她,就再也沒有那樣的例外。”
葉莉笑笑,沉聲道:
“路先生給你弄錯了,我希望你回房間,是因為我想清靜。我才不是擔心什麼你愛不愛我呢,我很清醒的,我知道,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價值,工具嘛,對吧,何談愛與不愛?”
這一刻,路迪先生心底猛地一驚。想着,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啊!
明明就是惦着、念着才來看她,怎麼說這些掃興的話,糾正道:
“不,葉小姐,我覺得你不是工具了。”
“那是什麼?”
“或許是朋友。”
終于,他的膽子大了點,能夠把雙方的關系定格在這一領域。葉莉笑笑,輕松道:
“我謝謝你啊,路先生,但我覺得,我還是當你的受雇傭者比較好,種族不同,就别談什麼友誼了吧。我跟闫麗,跟小黎才有友誼。”
路迪先生道:
“反正,我覺得你是一個不錯的朋友,我喜歡跟你說話。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我看到你,會開心。”
她輕聲道:
“那謝謝你的信任了,路先生,但是,在我眼中,你就隻是雇主,永遠隻是雇主罷了。我沒什麼膽量敢和你交朋友的,我覺得,你和修大人就像雄獅和老虎,而我就像斑馬,大着膽子能夠替你們完成一點任務就已經是極限了,我怎麼可能癡心妄想,跟你們有友誼。”
路迪先生蹙蹙眉,顯得不認同某些細節,問:
“為什麼我像雄獅,而修大人像老虎,而不是倒過來?”
葉莉回答:
“因為你比較驕傲,像一個國王,被大家簇擁着,就像獅子。而修大人獨來獨往,有那種穿行森林的神秘感,比較像老虎。”
路迪先生點頭,勉強承認這比喻,又問:
“那你為什麼把自己比成斑馬呢?我覺得,非要用動物來比喻的話,我們的葉畫師你比較像羚羊。”
她回應道:
“我覺得,斑馬是馬,但還是野性的,不容易被馴服,比較符合我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