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似乎是說過這種話呢。
都怪他,氣瘋了,才能那樣口不擇言。事實上,他不希望她走的,他隻希望她能主動向他道歉,那樣,他就能原諒她,讓她繼續留在這裡。
他發誓,不管他多生氣,隻要她能連續道歉,他都能原諒她。因為他真的希望,她跟他在一起。但是,她沒那麼做,還一走了之,躲在季修大人的背後,這算什麼呢。
哎!
說起來,他好像也有點錯,他當時的反應太過激了,露出那樣的紅眼睛,吓壞了她。
此刻,他真的心煩意亂。
他在書房裡坐了許久,最後坐不住了,起身到大廳那邊。
大廳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他緩緩走過去,停在那滿是繪畫的牆壁之前。
上面的仙仙正沖他微笑。但是,他覺得這笑容似乎也不吸引人了。
他側過身,對着窗外歎了口氣。
突然,他耳邊傳來窸窣的動靜,他回應道:
“你來幹什麼,尖蝙蝠?”
那來者正是尖蝙蝠,他道:
“先生,或許,可以再去請一位畫師來這裡作畫。”
“我不要!”
路迪先生顯得有點固執,好像從今開始,在他心中能被稱為畫師的隻有葉莉一人一樣。
他擡手指着一旁的牆體,道:
“哈洛,我問你,你覺得是畫中人好看,還是作畫的人技藝精湛?”
尖蝙蝠想了想,道:
“或許,畫中人好看,技藝也精湛。”
“就是啊!”
深表贊同的路迪先生點了點頭,補充道:
“在所有畫師中,我隻承認我們葉畫師的手藝是爐火純青,你快去把她找回來,我非常想見到她,真的,我想見她的心一刻也不能被耽擱,我要她在我身邊來!”
“可是,我沒辦法突破修大人的阻攔。”
尖蝙蝠狠狠地垂着頭,好像犯了錯一樣。
路迪先生縮了縮目光,道:
“你就不能對他說,你要到外地去旅遊,想坐一下那火車嗎?”
“恐怕不能,修大人不好糊弄的,他不會相信這個。”
“該死的季修!”
說着,路迪先生轉身,走到桌子那邊,倒了一杯血漿,緩緩喝着。他眼中有無盡的煩憂,顯示,他真的覺得修大人是個攔路虎,阻斷了他的未來。
“這個混賬,我有意放他一馬的,可他偏要阻礙我!我這次就跟他比個高下!”
然後,他把手中的高腳杯投擲出去。那透明玻璃杯撞上牆面,“砰”地一聲碎了。可裡面剩餘的血漿也弄髒了牆面仙仙的畫像。尖蝙蝠大驚,要上前,用袖子擦。
路迪先生見狀,便道:
“不用了。”
“可是,這是仙仙小姐啊。”
尖蝙蝠有點慌張。
路迪先生道:
“找回葉畫師後,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嗎?”
“是。”
尖蝙蝠退了回來。
路迪先生仰着頭,帶點思索感,淡淡道:
“最近,我有點奇怪的感受。”
“是什麼,先生?”
“我覺得,我對葉畫師的思念感比較深。”
說着,路迪先生還垂頭瞄了下屬一眼,好像在啟迪對方要替自己解惑一樣。
尖蝙蝠搖搖頭,道:
“先生,我不理解,這個深字是跟誰比呢?”
“跟仙仙比。我認為,我對葉畫師的思念超過了我對仙仙的思念,且這不是幻覺,這是一定的,我很迷惑為什麼這樣。”
路迪先生大概的确是憋不住心事了,才向下屬說這番話。
尖蝙蝠垂垂頭,小心翼翼地道:
“或許是因為葉畫師是活生生的人才這樣,仙仙小姐畢竟去世很久了,你對她的記憶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模糊掉。”
路迪先生點點頭,道:
“是啊!葉畫師是個活生生的人,是我可以抓住的對象,仙仙我是抓不住了的,所以,我的心裡對葉畫師的思念感較深,我身體的細胞和神經在督促我去抓住她,我都感覺到了。”
尖蝙蝠想了想,提醒道:
“我理解你的心情,先生,可是,不管怎麼樣,還是要突破修大人的封鎖吧。”
路迪先生縮縮目光。
“我會突破的,哈洛,你要知道,要當聖人,就别與我這種惡魔為敵,那位修大人根本不知道我的手段有多強!”
在這陰暗的、沒有開燈的空間中,巨大的陰謀感彌漫開來了。尖蝙蝠都吓了一跳,問:
“先生,你要幹什麼?”
“等着看好戲吧,哈洛,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個什麼修大人!”
“是!”
垂了垂頭的尖蝙蝠顯得膽戰心驚,再沒有說話。
月光從窗戶透進來,照在室内老人的臉上,讓他額上的皺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