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6月,艾爾伍德莊園
花園的蘋果樹濃綠茂密,尚未成熟的果實挂滿枝頭,青色果皮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蜜蜂在玫瑰叢中嗡嗡作響,溫室的窗格映着陽光,貓頭鷹塔的頂層也不再冷飕飕地冒風。
“哥哥,你還記得吧。”
艾莉諾倚在溫室門口,手裡拎着水壺,語氣随意。
西弗勒斯沒擡頭,繼續寫他的筆記。
“六月是我生日月。”艾莉諾走了進來,慢悠悠地添了一句,“你應該記得。”
西弗勒斯語氣平平:“你不是已經提醒我了?”
“那你準備了沒有?“
西弗勒斯依舊沒看她,隻是低聲回了一句:“準備什麼?“
艾莉諾笑得得意,“到時候别裝不知道。”
西弗勒斯輕哼一聲,不再接話。
她的生日——他當然記得。那本書還藏在他的衣櫃底層,用圍巾包得嚴嚴實實。
幾周前,他們去了倫敦的麻瓜街區。那是薇薇安和阿爾弗雷德帶他們“補償性購物”——他們這麼說。
“不是已經有很多衣服了嗎?”他有些疑惑,“而且不去對角巷嗎?”
薇薇安笑着解釋:“你的袖口和褲腳都有些短了。再說你們現在得多準備一些其他季節的衣服。”她頓了頓,“而且……巫師界的衣服太有存在感,沒什麼時尚感。”
他卻想起衣櫃裡的那件黑色大衣——阿爾弗雷德先生第一次帶他去買的。他當時說:“人們會用外表判斷你值不值得尊重。”那時他也這麼堅信着。但現在他不太确定了,衣服也許還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那天薇薇安女士去定制服裝,怕他們等得無聊,把他們放在附近一家書店。
他原本對麻瓜書籍的印象隻有小時候父親偶爾帶回的幾本繪本。但在圖書室,艾莉諾讓他見識了更多。
他慢慢走過書架,目光掃過一排排書脊。他的眼角瞥見了一個熟悉的書名。
那本書——他記得。她曾翻了很久,後來還是放回去了。
他走過去,抽出那本書,看了看價格,直接走向櫃台。
艾莉諾那天和他分開行動,回來時看到他手裡拎着個牛皮紙包,有些好奇。
“你買書了?”她問。
“嗯。”
“什麼書?”
“化學的。”
“哥哥,你也覺得麻瓜的書很有趣是不是?”
他頓了頓,輕輕應了聲:“……嗯。”
生日這天,艾莉諾很早就醒了。她閉着眼躺了會兒,等樓下有了動靜,才翻身下床。今天是星期三,按慣例是媽媽在廚房準備早餐。
她推門下樓,果然,廚房裡傳來熟悉的蜂蜜吐司香氣。薇薇安背對着她站在竈台前,金發紮成低馬尾,一邊翻面包,一邊輕哼着曲子。
“生日快樂,小艾莉。”她沒回頭,語氣溫柔又笃定。
“媽媽,你太厲害了。”艾莉諾抱住她的腰,臉埋在她背後,“我都沒出聲。”
“你踩樓梯的節奏和别人不一樣。”薇薇安把一盤剛出爐的蜂蜜吐司放在餐桌上,“下午我們在音樂廳吃下午茶,怎麼樣?”
艾莉諾點點頭,笑得很開心:“那你會演奏給我聽,對吧?”
薇薇安朝她眨了下眼:“當然。”
媽媽每年都會為她寫首新曲子,這是她最期待的生日傳統。
很快,阿爾弗雷德和西弗勒斯也陸續下樓了。
四人一起坐到餐桌旁。阿爾弗雷德倒了一杯紅茶,語氣平穩:“生日快樂,艾莉。”
“謝謝爸爸!”艾莉諾笑眯眯地說道,“那……我的禮物呢?”
阿爾弗雷德語氣帶着點笑意:“晚上給你,先吃早餐。”
西弗勒斯依舊穿着扣得嚴實的襯衣,坐在座位上,沒有看她,隻是像往常一樣把草莓果醬推到她面前。
她盯着他看了一會,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今天怎麼什麼都不說?”
“我在吃飯。”
“你平常也吃飯,現在特别安靜。”
他咽下口裡的食物,淡淡地說:“你想讓我說什麼?”
“你說呢?”
“……生日快樂。”
她笑了一聲:“你是剛才想起來的嗎?”
“我昨天就記得。”
“你等我問才說?”
“是你非要問。”
“哼。”她咬了一口面包,嘴角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
午後,陽光正好。花園的玫瑰開的熱烈,音樂廳的玻璃窗透着光。薇薇安說那裡晚些會布置成下午茶的地方,艾莉諾便幹脆在客廳等着幫忙,結果被媽媽趕回房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隻需要好好享受。”
她回到房間後,發現床頭多了一個包着松綠色紙的方盒。
沒有名字,沒有絲帶,包得非常整齊——熟悉得很。
她坐下,小心地拆開包裝。啊,這是她曾在書店看過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