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老宅建了也有百來年了，在江岸占着塊不小的地方。但地方太大，陳家人除了老爺子也不是一直住在這，就顯得空曠的令人心慌。

今日的老宅倒是多了幾分熱鬧，幾個陳家旁支的人穿梭在宅門與大堂之間，男人們穿着裁制得體的西裝，女人則穿着設計獨特的禮服，三三兩兩，客套着往裡走。

陳楚在大堂的角落坐着，端着杯度數極低的小甜酒抿着喝。

宴會尚未開始，來賓暫時還沒有發現他，陳楚樂的清靜。

盡管沒有一個人告知過他這場宴會是為了什麼目的，但無論是什麼目的，都不會是陳楚感興趣的。

“大少爺。”

“嗯？”

陳楚擡頭，發現老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背後，正蹙着眉頭看他。

“您得換套衣服。”

他說，帶着點微妙的不滿和鄙夷，“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哈，”陳楚樂了，“我穿的怎麼了？不一樣是私人定制的西裝嗎？我又不是套着衛衣來的，有什麼不合适的？”

老管家脊背微彎，聲音倒是不卑不亢，“您這套衣服是去年定制的，已經在宋小姐的生日宴穿過了。”

“那你說怎麼辦吧，”陳楚往沙發上一靠，哪裡像豪門少爺，活脫脫一個地痞流氓，“陳柏晟叫我出席，你總不能因為我穿了套去年的衣服就把我趕出去吧。”

趕出去倒正好，他才懶得跟這群人虛與委蛇。

“不敢。”

老管家封建思想嚴重，被陳楚這種無賴作風氣到胸堵，又礙于“階級”不得不忍下，“先生替您準備了禮服，大少爺，您還是換一下吧。”

“換，有新衣服為什麼不穿，”陳楚撂下酒杯，示意老管家帶路。

“不能吧，楚家不是和宋家在搶城南那片新地嗎？”

陳楚路過幾位夫人，也許是因為在角落，也許是因為宴會還沒開始，幾位私交甚笃的夫人說起八卦，連身後路過了人都沒注意。

“有什麼不能的，那到底是姓陳不是姓楚，陳家鐵了心要聯姻楚家能怎麼辦。”

陳楚默默放慢腳步。

“你倆還是太年輕，”這位夫人年紀稍長，朝先前兩人意味深長的搖了搖手指。

“這陳少爺自己就是聯姻的産物，陳家楚家都心知肚明的，不是什麼受寵的。如今把他推出去給宋家，表面上是宋陳聯姻，實際上就是三家聯合起來，拿城西那塊地利益是大，哪裡大的過三家聯手。”

“你們自己想想，楚家陳家聯姻是為了什麼，宋家又是靠什麼起家的。”

“大……”

老管家年歲大了，沒聽見幾位夫人的私語，走出去好一段發現陳楚沒跟上，剛想回頭詢問，卻被陳楚一把攔下。

隻是夫人們聽力還算優秀，幾人猛一回頭，發現自己蛐蛐的正主在後面好整以暇的聽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一時間不知道幹什麼好。

那年長些的許是經曆過大風浪，很快調整好狀态，若無其事的端起紅酒杯隔空遙敬陳楚，“陳少和宋小姐姻緣好的讓人羨慕，這不，我們幾個方才還聊呢，我說這婚事好處多着，她倆非不信，偏覺得你們就是真愛。”

平心而論，這位夫人有些手段，短短幾句既誇贊了主人家，又将方才談話輕描淡寫的提過，最後更是拿“真愛”粉飾聯姻，語氣又恰到好處，如果陳楚不是不知情的話，笑一下回敬這事也就就此結束了。

但是……

他怎麼不知道他要和宋家的小姐聯姻了？

陳楚心裡過了八百遍罵陳柏晟的話，最後還是忍了忍咽回去了，“于夫人客氣，我與宋小姐萍水相逢，怕是沒有這緣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