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走出宴廳後,外面一片昏暗,幾個高大的陰影投了下來。
陸永茂弓着背,意識到好像哪裡不對,擡頭對上了幾雙憤怒的眼睛。
“?”
“不是?陸永茂,給你臉了是吧?”
尤知言冷着臉抱手堵在門口。
他的身側還站着一個舞姬,也垂眼俯視着自己,慢慢上前走了幾步,邊活動手腕邊說:
“追夠了嗎?登徒子。”
然後趁他還沒緩過神之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雙手抓住他的肩,擡腿膝蓋直接暴擊頂在了他的胃上,他瞬間眼前一白,一口酒水就吐了出來。
緊接着她快速打開身後的門扉,将他丢回了宴廳。
在門關上,他要暈過去的最後一秒,他從門縫裡看清了隐在黑暗裡依舊花容月貌楚楚可憐的常羲,她一臉驚懼躲在一個人影背後,擡頭對上那高大人影的視線,眼中充斥的冰冷鄙睨毫不掩飾。
“嘭”的一聲,側門又重新關上了。
廊台那邊的景嵚注意到動靜,看見一人被摔了進來,也在開關門的一瞬便看清了門後的幾人。
角落裡的小厮,數着時間,走進聲浪嘈雜翻騰的宴廳中央,随後擡眼朝廊台這邊示意。
景嵚随即擡手關上了廊台的門窗,将宴廳與夜色隔絕開來,然後手撐着頭坐在了雲幼頤身側。
雲幼頤聽見關門的動靜,迷迷糊糊醒來了,睜眼便對上景嵚漆黑的眼。
一轉頭稍動,身上披着的絨毯滑了下來,又被風迷了眼,揉着睜不開的眼,低聲問景嵚。
“幾時了景嵚?他們怎麼樣了?”
景嵚擡手抓住掉落的絨毯,重新給雲幼頤裹上,回答她的問話:
“戌時初了,小殿下準備一下,我們該走了。”
遠處江上繁多船舫,同樣點亮了花燈,連成線勾勒出長河之貌,波光與燈光粼粼輝映,整座城都在熠熠閃爍。
繁燈高挂,扶搖急上,廊台一側的燈籠被吹得左右搖晃,火光幾近熄滅,但又在最後一刻重新燃起,反反複複。
雲幼頤擡手将碎發挂回耳後:“走吧。”
片刻後,廊台和側門那邊的門扉同時打開,幾人重新步入了宴廳。
之時滿廳的喧嘩聲不再,沉靜得像無人空閣,所有人睡倒一片,巨大的房間内隻有他們幾人在其中走動。
“哇!太厲害了吧!”
尤知言邊說邊朝站在中央的小厮豎起大拇指。
舞姬快步走上前扶住了臉色虛弱的小厮:
“應星第一次對這麼多人施展神力,現在非常虛弱,之後要養很長時間才能恢複。”
說完又朝雲幼頤和景嵚那邊看過去,接着說道:
“應星就先麻煩公主殿下了,我這邊還有點事處理,會按計劃時間趕回。”
燕雪時将應星交給景嵚後,然後朝其他幾人點頭示意,特别是昀燚,她剛才的話實際就是說給他聽的。
昀燚剛才在側門後已經聽他倆說了經過了,知道燕雪時的苦衷,于是并沒有阻止她。
燕雪時見他沒反對,抱了一拳轉身迅速消失了。
尤知言一直擔憂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後仍舊盯着門那邊,表情糾結變幻着,轉頭來看了看其他人,最後還是低下了頭。
随後,昀燚按照計劃先帶着常羲趕往城北聖靈山。雲幼頤、尤知言和景嵚帶着應星去城北城門外等待。
衆人應下後,便各自行動起來。
跨過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人,在離開宴廳前,雲幼頤又回看了一下這望江樓頂的盛景,最後目光不自覺又停留在那些舞姬身上。
于是,幾人一齊将剩下四位舞姬也背着走了。
最後關門之際,雲幼頤又念念不舍順走了幾壺翠銀竹,把酒壺抱在懷之際,瞬間便歡喜起來。
幸好今日月夕節慶,滿樓熙熙攘攘的人,他們混在其間并不會惹人注意。
将人搬上提前準備好的馬車後,尤知言仍舊滿臉憂愁,在車前原地踱步半晌都不上馬。
“尤小鳥!你又在犯什麼病?快走了!”
雲幼頤見車一直不動,掀開車簾看見這一幕,火氣瞬間又被點燃了。
尤知言聞言,轉頭對上雲幼頤的視線,眉頭緊鎖,眼神躲閃,最後又思索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一個閃身奔入了人群中。
在消失在人群中前,轉頭擡手朝雲幼頤和景嵚喊道:
“你們先走,我去去就回!”
“尤知言!你!!”
雲幼頤就這麼看着尤知言跑走了,氣得她臉漲得通紅,将車簾一甩坐回車廂内,氣不打一處來。
“又發瘋了!氣死我了!”
“那我們現在?”
景嵚坐在車廂外望着尤知言遠去的身影,也不禁汗顔,昀燚和常羲走了,這裡沒人能管得住尤知言。
應星的神力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他們不能再留在此處。
“我們走!懶得管他!”
雲幼頤也沒辦法,他們隻能按照計劃先去城外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