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内開始暗暗後悔,如若扶曦真能成為自己嫂子就好了,這般花容月貌的嫂子領出去多有面兒,人人都該誇她一句好福氣。
唉,算了,能過這兩日瘾已經很不錯了,其他的她不敢多求。
這麼想着,她心态擺平了許多,重新揚起暖洋洋的笑意湊去了扶曦身前,想仔細看她上妝,結果不想走進了一瞧,便看見她一臉疲态坐在凳子上。
她臉上非但沒有一絲笑意,眼中的光彩也徹底泯滅,整個人死氣沉沉怔坐在銅鏡前。
她的視線看似注視着鏡中的自己,實則根本沒有聚焦,似乎在望着什麼虛無缥缈的東西,沒有任何表情地晃神着。
雲幼頤望着她空洞不見底的雙眸,心裡一驚,看來扶曦确是一點也不想嫁給她哥,她看起來像被惡毒家主逼婚嫁給不愛之人的絕望少女。
自己給她打招呼,她也沒有任何反應,她一時心頭的愧疚感更強了,想出口安撫她兩句,但礙于此時房内外人太多,她隻好想辦法拐彎抹角去勸導她。
“小曦啊,我給你講個故事啊,這是我前段時間在話本上看到的,你現在坐着肯定無聊,我正好幫你解解悶。”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她哽咽一下接着往下講。
“嗯……就是啊,從前有個美麗的女子,她身邊人将她許配給了一個她不愛之人,這個美人啊就日日以淚洗面,結果到出嫁那天,你猜怎麼着?其實啊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别人逗她玩兒呢!她還是能與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的!哈哈哈哈你說這個故事好不好玩?”
她絞盡腦汁想了這麼個狗屁不通的故事,隻是為了提醒扶曦不用真正難過,他們不是說好此事隻是做戲嗎?
結果那邊扶曦沒有什麼反應,一旁布置房間的杜嬷嬷聽完卻皺眉了。
她将手裡的紅紙放下,輕啧一聲轉頭來便要将雲幼頤拉到一旁去勸教,雖然她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房内還是能夠聽到她們的對話。
“我的大小姐啊,你平白無故對着你明日就要進門的嫂子說什麼晦氣話呢?要逗人開心也該說點吉利的佳話啊?這故事多不吉啊,下次别再說了啊!”
“……我不是見小曦難過,在逗她開心嘛?”
雲幼頤不敢給杜嬷嬷說真話,癟着嘴裝無辜。
“我的小祖宗嘞!新娘子出嫁前想家肯定都會難過的,你就别添亂了,你若是找不到事做,就去讓你哥試試喜服合不合适,他這幾天忙得都把這最重要的事忘記了,你去提醒一下他。”
杜嬷嬷怕雲幼頤繼續說傻話,直接不讓她再接觸扶曦,把人想辦法勸走了。
然而房内發生的所有,扶曦都無知覺。
她此時内心痛苦不安,許多念頭起了又滅滅了又起,思緒斷斷續續一時在前世一時在當下,直至圍着她的侍女們将一切布置好獨留她一人仍坐在原處時,她才緩慢得以從混亂無序的雜念中抽身。
她雙手扶着梳妝台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緩步回了床榻邊,她今日因心煩意亂什麼東西都沒吃,此時緩過神來才覺頭暈目眩。
剛走出兩步,她腿一軟直接栽倒在地,手肘磕在了椅子角,皮膚瞬間破皮流下血來。
門外守着的侍女聽聞動靜趕忙沖了進來将她扶起,惶恐不安地問她要不要将雲淩洲喚來。
被侍女攙扶在懷的扶曦,在被她觸碰上肌膚那一刻,幾乎是本能地掙脫了她的手掌,固執不讓她再碰到自己,強忍下腦中翻天覆地飛馳的畫面,她頭痛欲裂,顫抖着發白的雙唇,半天說不完整一句話。
被她拂開的侍女見她神色不佳,隻得與她保持距離,見她悲痛欲絕的神色,半晌都拼湊不出一句話,急得她呼吸短促。
“……小姐是要……喚大少爺來嗎?”
扶曦緊咬下唇搖頭。
“小姐…要我幫你喚大夫嗎?”
扶曦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捏緊了雙拳。
“……傳…傳膳…傳……膳……”
侍女終于明白了。
“我知道了!小姐要傳膳!”
扶曦苦着臉點了點頭,随後再難支撐,整個人趴在了妝台前。
見扶曦這般,盡管早過了飯點,也不知廚房内還有沒有餘菜,侍女馬不停蹄便向廚房沖去,明日就是結親的日子了,如若扶曦在此時出事,她絕對不得好死。
她心下膽顫,好不容易把大廚重新喚來做了大桌菜,後雖被扶曦禀退了,但她心内仍在猶豫。
前幾天雲淩洲剛處罰了不盡職的侍女,她現在也很心慌,自己暗自分析下來,認為扶曦現在身體有異一定要去彙報給雲淩洲,不然等他事後知道此事,肯定會怪罪自己怠慢不盡責。
她想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又趕忙朝留園趕去。
誰知在留園内倒是沒找到雲淩洲,不曾想卻碰上了也正從院外來的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