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眼黑豹,在精神圖景中說了句,都怪你。
不出意外的,又被它的尾巴抽了一下。
謝天謝地,這次力度沒那麼大。
和沈恂初被分到一起接受訓練沒什麼好意外的。
好像一切都是為了印證那四個字似的。
一語成谶,他想。
于是沈恂初也被他在心裡默默地劃分到了黑豹的那個陣營。
理論基礎的鋪墊後是實打實的分組訓練,無論是随機分配還是老師組合,他和沈恂初總是處于對立面。
最開始進行的是近身格鬥。兩個人你一拳我一腿,打得不分伯仲。
被震開後沈恂初後退一步,提跨轉腰,一腳向他踹去。蘭鶴野早有預判,兩手交叉,架于胸前,穩穩接住。
沈恂初卸力借力,落地站穩後又跟出另一隻腳掃向他側頸,蘭鶴野忙出肘格擋,另一隻手借機将沈恂初圈住。
沈恂初的脖頸卡在他的臂彎裡,奮力掙紮兩下都未能逃脫。
蘭鶴野有些得意,在她耳邊帶着點兒得瑟的語調,說:“你輸了。”
還沒等他炫耀,腹部便挨了沈恂初紮紮實實的一記肘擊。
沈恂初握住他的手腕,轉身将他的胳膊反扭在身後,左腿使力向他膝彎上一踢,緊接着把他整個人都壓倒在地,為了保險起見,還将整條腿壓在他後頸處把人徹底鎖住。
确保不會再出現什麼纰漏後,沈恂初模仿着他先前的語氣對他說:“你輸了。”
蘭鶴野被人擒住動彈不得,卻還沒松下手上的勁兒。他艱難地把臉蹭過來,轉向沈恂初這一邊兒。
沈恂初以為他還要有什麼小動作,威脅似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蘭鶴野喘了幾口粗氣,卸了渾身的勁兒,軟體動物似的癱在那裡。微微仰着腦袋後沈恂初對視幾眼後,他突然笑出來,說:“我認。”
“這還差不多。”
沈恂初松了抓着他的手,自己轉着腕子活動了活動。蘭鶴野的力氣大,這些動作下來震得她的手腕也有些不舒服。
她自顧自地在一旁拉伸了會兒,放松完了肌肉,見蘭鶴野還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裡裝死,出于人道主義的關懷,她拿腳尖輕輕地碰了他肩膀一下,說:“地上涼,快起來。”
蘭鶴野有了動作,但也隻是鹹魚翻身換了個面,臉朝上閉着眼睛躺在原處裝聾作啞。
“起不來。”
他悶聲悶氣地從嘴唇間送出三個字。
沈恂初懶得跟他廢話,又拿腳尖磕了他兩下。
沒想到卻反被他碰瓷。
蘭鶴野反應迅速地把手捂上被沈恂初碰過的地方,哎呦呻喚了兩聲,繼續耍賴。
怎麼物理攻擊完還有精神攻擊?
沈恂初絕望地想,怎麼會有人難纏成這樣?
她不想在這兒跟他沒完沒了的耗下去,于是問他:“你想怎樣?”
聽到這話,蘭鶴野立刻将那隻手從自己身上挪開,并伸向沈恂初,說:“你拉我起來。”
沈恂初無奈,糾結了幾秒之後還是向他遞過去一隻手。
蘭鶴野的手要比她的大一圈,握上來幾乎能将她的手全部包裹。
沈恂初發力拽了他兩下,看他還是躺在地上紋絲不動。一時沒了耐心,作勢要将他的手甩開。
蘭鶴野這次倒是認得夠快,求饒似的嘴裡念出了一串兒,“好好的,我保證,我這次一定好好的。”
“快點兒,”沈恂初冷下臉來說,“蘭鶴野我餓了我要吃飯。”
十幾歲的年紀,是出于對彼此的尊重,還是骨子裡那股不服輸的好勝心,誰也不太清楚。
兩種情緒之間的界限過于模糊。
和沈恂初交手的時候,時間好像總是在錯亂。
在他看來不過幾個瞬間的功夫,别人都已經吃過了晚飯,回去幹自己的事情。
可時間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久到他和沈恂初站在食堂前,發現食堂大門早已緊閉。
于是隻能餓着肚子往回走。
這是難得的,如此平和的時候。
東拉西扯一大堆,講得什麼自己都搞不清楚邏輯。
沈恂初問他,他的精神體叫什麼名字。
蘭鶴野說不知道。
她有些驚訝地說:“你怎麼會不知道?”
下一秒好像就要對蘭鶴野進行道德上的譴責。
“它不聽我的。”
仿佛是講出一個埋藏在心底裡的秘密,蘭鶴野有些頹然說。
“我幫你想一個吧。”
沈恂初說。
“什麼?”
“SEVEN。”
“為什麼?”
沈恂初沒有回答,隻是笑着又重複了一遍。
“SEV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