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歎道:“兩家退婚後,琏二還特意讨走了丫鬟。那丫鬟叫平兒,如今在西府,你若不信,隻管去問。”
賈敬覺得荒唐,不願相信。
但仔細一琢磨,又覺得王子騰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騙自己,于是叫來小厮,命其到西府打聽消息。
小厮很快回來,沖着他點了頭。
賈敬:“……如此荒唐?”
他記得賈琏雖不成器,卻也一向比賈珍那混賬東西靠譜很多,怎麼竟在婚姻大事上犯了糊塗?
王子騰趁熱打鐵:“當然,我侄女也并非全無錯處,按賈琏那小子的說法,他是察覺到我侄女不太容人,才有了退婚之意。”
善妒,于女人而言是大錯。
犯了七出之條,即便嫁了人也可以随意休棄。
但賈敬先入為主,隻以為賈琏為退婚胡謅了個理由。二人又沒成婚,王家姑娘是否善妒,賈琏如何得知?
便是沒胡謅,善妒……
在賈敬看來也不是大錯。
畢竟女子隻能依附男人,若男人态度強硬,妻子縱然善妒也無發揮的餘地。
說到底,還是自己軟弱無能。
善妒放在他家,反而可能變成幫扶丈夫的優良品行。
想到賈珍房裡那堆莺莺燕燕,賈敬頓覺頭痛。
他自認算不得什麼正人君子,但在女色上一向克制,房中僅一妻二妾而已,對丫鬟仆婦等向來敬而遠之。
偏賈珍生了顆色心,小小年紀竟已将屋内丫鬟全部收用,連稍有姿色的仆婦也未能躲過他的魔爪,實在叫他又厭又恨。
可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賈珍就是死性不改。
偏他母親護着。
如今連孫子賈蓉都被他帶累,也出現了這樣的苗頭。
若能娶個厲害媳婦管着孫子,說不得還能将他的性子往回掰一掰。
但……
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一個厲害姑娘,實在沒必要和王家糾纏。
賈敬正想端茶送客,不料管家突然進門:“老爺,珍大爺求見。”
賈敬忙讓人進門。
賈珍一進門便朝着賈敬行禮,起身後看見王子騰,趕緊打了個招呼。
而後他才開口:“兒子今日求見,是為了蓉兒的婚事。”
“我為他相中了營繕郎秦業家的獨女,媒婆說那姑娘生得貌美,性子柔順,因母親去世得早,很小就開始當家理事,很适合做蓉兒的媳婦。”
賈敬一聽“性子柔順”四個字,就皺緊了眉頭:“營繕郎的獨女?”
他隻差會試、殿試未過,一心沉迷讀書,對京城諸事并不了解,但營繕郎這職位多少有些低了。
他若不走科舉直接蔭官,起步就是五品,實在瞧不上營繕郎的品階。
賈珍卻道:“咱甯國府的爵位到父親這兒不過剩個三等威烈将軍,到兒子這兒,若不立功已無爵可襲。”
“兒子是個不成器的,蓉兒比兒子還稍有不如,若不想做一輩子的白身,也就捐一個五六品的虛銜而已,配營繕郎家的姑娘還有些高攀。”
“若非有甯府祖業,秦業還未必願意将女兒嫁給蓉兒呢。”
賈敬一頓,他說得倒是有理。
自己還能期待中進士,兒孫在讀書一道上卻都沒什麼天分,隻能走蔭官、捐官的路子。
若他得中進士還好,目前蓉哥兒确實不大配得上營繕郎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