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雲坐在駕駛位上，握着方向盤才回過神。

他剛才聽見什麼了？

有個老字，還有婆字，分開來看似乎沒什麼，結合在一起怎麼那麼驚悚。

應該不是吧，更大可能是醫生嘴瓢。

那醫生原本要說的是什麼呢？

潛意識告訴他，記不起來是好事。

那就不想了。

總之，十分鐘後，裴缙雲來到醫院急診室，還沒見到人，就已經先被李醫生叫到一邊，互相了解情況。

在此之前，裴缙雲認為這就是宋到源給自己制造的惡作劇，但現在看來，似乎揣測得跟自己有所偏差。

李醫生打量了他一眼：“你就是病人家屬？是我給你打的電話。”

裴缙雲眼神忽然變得意味不明：“病人狀态怎麼樣？”

“你是病人家屬？”

“不算。”

“？”

裴缙雲解釋道：“算鄰居，從小認識。”

“病人狀态恢複得挺好的，沒有骨折情況，唯獨腦部受到撞擊有輕微腦震蕩，但他出現了記憶上的偏差，這點我們還在考察中。”

“失憶？”

李醫生點點頭：“應該是車禍後遺症，目前病人的情緒十分混亂，還一直叫喚你的名字。”

裴缙雲微微挑眉：“我去看看他。”

要是被他發現是宋到源整蠱自己，頭都把他擰下來。

目前病房内就隻有宋到源跟護士兩人，護士剛拔了針，裴缙雲的目光透過她的耳側看向坐在病床的人。

裴缙雲微微蹙眉。

宋到源的狀态其實并沒有醫生說得那麼好，眼圈泛紅，唇色蒼白，毫無血色，透着一種脆弱易碎的感覺。

但這種狀态可以靠時間養回來，裴缙雲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病床上的宋到源眉目冷淡俊秀，掃過來的眼神委屈又帶着憋悶，疏離又帶着些微憤怒，裴缙雲試探性的去碰他的手背，被宋到源扭頭甩開了。

“……”

宋到源能力見長，還能讓醫生配合來整一出惡作劇。

裴缙雲扭頭看向李醫生：“看着挺正常的。”

李醫生沒吭聲，眉頭緊鎖，目光落在病人身上，裴缙雲安靜等待醫生的回答，順便站在後面觀察。

平心而論，宋到源的五官是絕對優越的存在，一雙标準的丹鳳眼機靈的轉一圈就知道有人要倒黴了，再配上冷白的皮膚，幾乎将漂亮這兩個字貫徹到底。

五年沒見，裴缙雲才發現自己一直沒忘過他長什麼樣子，反而記得特别清楚。

李醫生忽然問：“他眼睛怎麼紅成這樣？”

護士：“剛才哭過。”

裴缙雲：“？”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下一秒，宋到源怨念的看了裴缙雲一眼，眸底浮現霧霧淚花，側躺在枕頭邊，豆大一顆的眼淚簌簌掉下：“我懷孕住院你都沒來看我一次，我不是你的小寶了！”

裴缙雲：“…………”

裴缙雲：“？？？！！”

“醫生，你再檢查檢查？”

—

經過幾次詳細的檢查，裴缙雲也在醫院裡浪費了幾小時時間，終于等到了李醫生出來說話。

“他這種情況确實有點反常。”

裴缙雲：“隻是有點嗎？”

“我猜測除了腦部撞擊的情況外，估計還有外部因素的影響，比如病患的心理因素，又或者他昏迷前看過一些什麼印象深刻的東西，從而投射在他幻想的設定世界裡，從而産生心理性假孕。”

“……”

牛逼。

裴缙雲臉色不太好看：“不好意思，我跟他不熟。”

李醫生結合心理醫生給出的問題，問道：“他有沒有比較深刻的愛好，又或者是創作類的興趣？”

裴缙雲想都沒想，脫口而出：“看小說。”

李醫生一臉你還說你們不熟的表情。

“……”裴缙雲解釋道：“我不是男同，所以在這方面我跟他不熟。”

李醫生一臉寬慰的笑道：“我知道我知道。”

“……”

你知道什麼。

—

裴缙雲走進病房，看着宋到源眉眼動了動，卻不扭頭看他，垂着腦袋安靜如雞。

他還在生氣，一副想理不理的樣子。

裴缙雲沒想到五年後的重逢會是這種情況，而且神奇的是，他們以前翻臉吵架時，宋到源生氣起來兩人頂多互毆，像他現在這種，跟情侶撒嬌鬧别扭有什麼區别。

想到這，裴缙雲臉色微黑，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逼。

“所以，現在需要進行什麼治療？”

李醫生：“這種不平常性的精神治療，建議不要進行藥物幹預，因為症狀比較輕微，自我治愈的話可能也就一兩周，不過請放心，他身體各方面機能完好無損，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裴缙雲想着李醫生的話，站在病床邊，神色沉重的看着宋到源。

看小說能把自己看成這個死樣子，也是挺有趣的，但裴缙雲現在高興不起來。

裴缙雲拖了張椅子在邊上坐下，手肘搭在兩邊，手指交叉，随意放松：“宋到源。”

沒人理他。

裴缙雲：“宋到源。”

宋到源還是不說話，低頭開始繞手指，繞到一半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閉着眼埋在枕頭。

那種宋到源特有的小習慣看得裴缙雲眉頭一跳，試探性的放低語氣：“小源？”

宋到源終于來了點反應，扭頭怨念的看了他一眼，鼻子還很可愛的皺了皺，但依舊沒吭聲。

裴缙雲沒那麼多耐心，直接跟他坦白：“我不是你老……”

宋到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