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在大堂北面,一端面朝東側敞開,供人通行,另一端則嚴絲合縫靠緊了西邊的牆。
油燈在西北角,此時朦胧的光暈順着牆蔓延過來,點亮了隊伍最前面的一小塊區域。
謝浮玉循着光望過去,看見了一片方形矩陣似的挂鈎,其中有幾個鈎子上挂着鑰匙。
招待所是副本為玩家提供的住所,這些鑰匙應該是房門鑰匙,他粗略掃了一眼,隻有十把鑰匙,也就是十間房。
十間房塞滿二十一個人,有一間房得住進去三個人。
謝浮玉想到這裡,又開始數人頭。
視線逡巡過散亂的人群,逐一掠過那些通過檢查的和沒通過檢查的面孔,油燈周圍能見度尚可,他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但習慣性地記下了他們的外貌特征,試圖從最淺層的信息推測出更多東西。
思忖間,一道人影蓦地從視野中經過。
謝浮玉眸光微頓,視線不自覺地追随着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與此同時,面前傳來一道禮貌的提醒:“麻煩解開外套配合檢查。”
隊伍剛好排到他,謝浮玉于是垂下眼,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些,餘光卻不住地張望。
殷浔将他的異樣盡收眼底。
“你在找誰?”搜身結束後,殷浔把人拉到角落,低聲問,“或者說,你覺得自己看見了誰?”
“沒誰,以為是熟人,認錯了。”謝浮玉重新背起斜挎包,很快轉移了話題,“袁祺呢?”
殷浔抿了抿唇,朝右手邊一指。
謝浮玉“唔”了一聲,朝袁祺走過去。
袁祺剛掃完碼加進玩家讨論小組,正對着線索紙條拍照,應該是要往群裡丢線索。
“謝哥,你來的正好,快進群。”他瞧着還是那副沒什麼心眼的樣子。
謝浮玉配合地掃了碼,進群後看見置頂公告裡已經貼上了一張紙條照片——
[日落後不得進入村莊]
而袁祺的是“請小心使用火種”,謝浮玉用餘光打量起附近的幾名玩家,低聲問:“哪個是新人?”
袁祺:“燈下那個紮高馬尾的女生是。”
謝浮玉扭頭,隻看見幾個壯漢,估計是擋住了。
他收起手機笑了笑:“行,注意安全,你能平安返回現實世界的。”
說完,謝浮玉哥倆好似的又重重拍了兩下袁祺的後背。
袁祺虎軀一震:“?”言靈?
再回神時,謝浮玉都走遠了。
“拿回來了?”殷浔雙臂環胸,低下頭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謝浮玉摸了摸放回口袋中的紙條,沒吭聲。
雖然進門的時候還沒想清楚搜身針對的是老玩家,但把紙條藏在新人身上總是沒錯的。
因為新人必出一張紙條。
隻要袁祺上交紙條,謝浮玉藏在他帽子裡的那張紙條就是安全的。
殷浔疑惑:“不是說好了這次試試分享紙條的麼?”
“誰跟你說好了?”謝浮玉抿了抿唇,“等我确定那條線索怎麼用的再說。”
殷浔:“......”合着還是責任感作祟,擔心線索有缺對别人産生誤導。
“你真高尚。”他真心實意道。
謝浮玉欣然接受,感覺自己已經被大教堂和聖母頌腌入味了。
幾分鐘後,玩家群終于建成,剛才負責搜身的人組織大家重新回到櫃台邊,相互做個自我介紹。
到謝浮玉這邊,他還是老樣子,丢出個名字就不管事兒了。
殷浔和他卧龍鳳雛,兩人都是話少,裝高手。
他們站的位置距離油燈較遠,大半張臉都被黑暗所籠罩,因此更顯得高深莫測。
自我介紹還在繼續,謝浮玉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把人臉和人名一一對上号。
之前無意瞥見的那張面孔遲遲沒有輪到。
高馬尾新人也不知所蹤。
還是太暗了,謝浮玉眼眶泛酸,不自覺地眯起眼睛,剛好這會兒上一個玩家才說完,空氣安靜了幾秒,适合緩解眼部疲勞。
“下一個。”負責人提示道。
話音未落,人後飄過來一道清冽的女聲:“祝析音。”
負責人一愣。
除了謝浮玉和殷浔,這是第三個自報家門跟教導主任點名似的,不知道的以為她在找一個叫“祝析音”的人。
謝浮玉也愣了。
“她說她叫什麼?”他下意識地抓住殷浔的胳膊,表情有些茫然。
“祝析音。”殷浔把群名片調給他看。
謝浮玉皺眉盯向手機屏幕,熟悉的薩摩耶頭像後跟着三個字——
祝析音。
祝禱的祝,分析的析,大音希聲的音,一字不錯。
而且還是紮着高馬尾的女生。
她怎麼也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