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謝浮玉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陸黎桉心有餘悸,深吸一口氣說,“電梯關門後,确實是在向下運行,我以為開門就是B1了,沒想到還在一樓。”
他剛才一直盯着頭頂的顯示面闆,數字1旁邊的箭頭的确朝下閃動,而腳下傳來的失重感也變相證實了電梯處在下行狀态。
人還活着,電梯也能正常運行,謝浮玉輕眯起眼睛,隐隐有了猜測。
少頃,他移開眼,注意力重新放回一樓走廊。
兩人以走廊最西端作為起點,沿東西向搜查起這層樓,沒走幾步迎面撞見錫紙燙給李通做心理輔導,“哎呀哥們兒聽我跟你分析,就算老張真的不是人了,那你怕也沒用呀,你得回憶一下老張做了什麼事觸犯了哪種禁忌條件,你才能多苟幾天呀是不是?大不了就是死嘛,你看昨晚那鬼混進來無聲無息的,指不定能讓你死的輕松點......”
李通瑟縮着肩膀:“......求你别說了哥......”
謝浮玉:“......”
陸黎桉:“......人居然可以沒有眼力見成這樣?!”
“矮油,帥哥這話就不對了,”錫紙燙自來熟地勾住陸黎桉肩膀,“但凡我沒點眼力見,剛剛你倆搞電梯實驗的時候就該被大夥包圍了。”
言下之意,他看見了卻沒有聲張,陸黎桉還得感謝他。
陸黎桉懶得噴,撇開錫紙燙架在自己肩上的手,迅速跟上走遠的謝浮玉。
一樓的房間布局接近三樓,陸黎桉用銘牌依次試過去,沒一扇門能開。兩人逛完一樓直接從安全通道上了二樓,把幾分鐘前做過的事又重複了一遍。
電梯門外,陸黎桉将銘牌重新别回胸前,“謝哥,這兩層樓啥也沒有啊。”
“沒有線索也是一種線索。”謝浮玉拉開一旁的應急逃生門,示意陸黎桉往三樓走。
樓道内靜悄悄的,隻有兩人交錯的腳步聲,轉角處的天花闆上安着一盞吊燈,昏黃光暈勉強照亮了台階。
視野忽明忽暗,沉默間,陸黎桉聽見謝浮玉語焉不詳道:“三層已經是頂樓,用來當機房剛好合适。”
機房?腦海深處某種念頭一閃而過,陸黎桉還沒來得及問便被謝浮玉捂住了嘴,對方小心翼翼将門拉開一道極其細微的窄縫,躬身鑽出去前壓聲提醒他,“别出聲。”
兩人鬼鬼祟祟貼着牆根摸到走廊拐角,電梯間外的承重牆恰好擋住了他們。
陸黎桉順着謝浮玉的目光望向盥洗室。
不遠處,張立元被人半拖半抱地卡在胳膊下,慢吞吞地朝305号病房移動。他腦袋低垂,雙眼緊閉,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俨然已經昏迷。
卡着他的人緩緩停在305門前,用張立元的銘牌刷開房門,接着物歸原主,順手把失去意識的張立元扔進了屋子裡。
穿白大褂的醫生關好房門,随後走到305對面,轉身時陸黎桉和謝浮玉看清了他的臉,是負責302号房的劉越。
劉越應該沒發現他們,刷卡進門都沒停頓。
謝浮玉按着陸黎桉在牆角又藏了幾分鐘才偷偷摸摸地溜進盥洗室。
如果不是事先約定過,那兩人隻可能是意外在盥洗室碰到了,謝浮玉和陸黎桉在盥洗室内裡裡外外轉了兩圈,并未找到一絲打鬥痕迹。
陸黎桉撓頭:“那張立元是怎麼暈的?”總不至于劉越隻是單純出來上廁所,然後在廁所門口撿到了昏迷的張立元?
謝浮玉嘶了聲,竟然詭異地覺得有幾分道理。
劉越如果心存歹念,完全可以把失去自理能力的張立元丢在盥洗室,因為工作期間離開病房超過十分鐘就算違規,十分鐘一到,張立元必死無疑。
将人扛回對應病房本身就有點反常,謝浮玉擰開水龍頭,掬了捧冷水洗臉,試圖保持清醒,然而腦子仍舊一團漿糊。
他輕輕歎了口氣,“等十二點吧。”
陸黎桉用力搓了搓臉,沮喪地嗯了聲,兩人無處可去,索性又把三樓翻了個底朝天,然後從三樓晃悠到一樓,去最前面的門診大廳裡找下到B1的入口。
上午班結束時,謝浮玉還在大廳角落研究倉庫的密碼鎖。
陸黎桉看了眼手機,揚聲喊他:“謝哥,走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擠進電梯,謝浮玉有意落後半步,成功站到了靠門的位置,借着身體遮擋,他同時按亮了數字3和那枚墨綠色按鈕。
電梯正常上行,謝浮玉仰頭盯着頂部跳動的紅色數字,排除掉了某個選項。
叮——
11人全須全尾回到餐廳,留守三樓的另外10人也在,謝浮玉挑了幾樣菜坐到殷浔旁邊,溫聲将上午無意撞見的那幕轉述給他。
殷浔微微揚眉,“原來是他們。”
病房隔音遠不如休眠艙,一上午房門開合響了好幾次,他隻能通過聲音的來向大緻鎖定聲源區間,确實如謝浮玉所說,來自兩個不同的房間。
“開門聲沒有重合過。”殷浔補充。
張立元和劉越應該不是同時離開病房走進盥洗室的,而且第二次開門離第一次隔了至少半個小時,至于先進盥洗室的人究竟在這半小時做了什麼,他們無從得知。
謝浮玉傾向于張立元是先到的那個。
殷浔:“為什麼?”
謝浮玉垂眼:“直覺。”
他身上可能有點子玄學天賦,殷浔不再追問,起身添了點牛排,端着碗海鮮粥重新坐下。
謝浮玉切了一塊烤布蕾放進嘴裡,偏頭問:“少的是哪間房的貴賓?”
殷浔撇了半碗粥給他,皺眉說:“沒少。”
謝浮玉側眸:“?”
“身體沒少。”殷浔用詞很嚴謹。
謝浮玉了然,看來身體确實隻是這些貴賓的載體,真正出逃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