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清隅總覺得小黑貓身上的毛發沒有第一次見到的那樣順滑,也幾乎沒什麼光澤,僅像是個被人揉得亂七八糟的劣質毛絨玩偶。
但那并不是他需要操心的問題,小黑貓就四隻爪子一條尾巴,不像是诘屈鳌牙的專業著作,林清隅很快就用目光探索完了。
他從一邊拿起手機,挑挑揀揀地回複消息。
林清隅從大三那年開始,就已經學着幫助林父打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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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後,消息也回完了。
大好的光陰就這麼浪費,這在林清隅的認知裡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冷不丁地,孟夏隻感覺到肚皮一涼,自己就被人淩空撈了起來。
小黑貓的四肢垂下,變成了一條長長的拱形貓條。
感受着掌心柔軟得好像是一灘液體的小黑貓,林清隅也怔了一下,這是和蛇的冷硬鱗片截然不同的觸覺。
意識到孟夏快要從自己的掌心滑下去,他趕緊伸出另一隻手接着,隻是忙了半天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最後勉強托住了小黑貓的後腳。
孟夏前爪淩空、兩隻後爪踩在林清隅的手掌上,重心不穩地踏了兩下才勉強維持住平衡。
終于轉移到書房之後,一人一貓都松了一口氣。
盡管隻是暫住的公寓,林清隅的書房裡也擺滿了書。靠牆的大書架一直頂到天花闆,書桌上也擺了兩摞最近在用的書。
林清隅拉開椅子坐下,重新把小黑貓毯子蓋回了自己的腿上。
孟夏咕湧了兩下,在他的大腿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經過短暫的相處之後,他已經看出來了,林清隅并不需要自己做什麼,這份工作遠比自己想象得更輕松,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感受着在自己腿上蹭來蹭去的貓咪,林清隅的心境很難描述。
異物感強烈,但是溫熱的。
他很少跟其他人肢體接觸,最多在小的時候,同為蛇裔人種的母親也無法給他一個溫暖的懷抱。
頓了一息後,他打開電腦,又拿了兩本書。
把書攤開在面前之後,林清隅擡手嗅了嗅。
小黑貓剛用酒精濕巾擦過的肉墊踩在自己手上,把刺鼻酒精的味道一起留了下來。
他雖然潔癖,但讨厭酒精的味道。
孟夏剛找了一個恰當的角度窩好,再一次被人拎着後頸拎了起來。
林清隅大腿的面積有限,他又若有若無地緊繃着,躺起來像一塊硬邦邦的岩石。
又要幹什麼?
小黑貓謹慎地勾起爪墊。
沒想到林清隅隻是把他放在了椅墊上,然後一個人出去了。
聽着洗手間裡傳來的嘩啦啦的水聲,小黑貓的臉上露出氣鼓鼓的表情,又是傷心又是不可置信:我都擦爪墊了,踩你一下還要嫌棄嗎?
在看到林清隅出來的時候,他将腦袋拱進了肚皮裡,眼不見心不煩。
但當林清隅朝自己伸出手來的時候,他還是沒辦法拒絕的——這讓孟夏覺得自己好像是古代賣身給地主老爺的姨太太。
這一次伸手,林清隅熟練了很多。
兩隻手一前一後同時發力,将沒頭沒尾的黑麥面包鏟了起來。
他原封不動地将小黑貓放回了自己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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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孟夏開始不安分。
他的動作幅度不大,但是一會兒就換一個姿勢。
林清隅感覺自己的腿上像是趴了塊扭股糖,褲筒都快要被蹭出火星。
更關鍵的是,他被孟夏騷擾得看不下文件了。
這讓林清隅意識到自己腿上的是個活物。
青年把小黑貓撈到書桌上,征求他的意見:你想幹什麼?
孟夏想吃飯。
10點下課,十點半到公寓,他剛剛瞄了一眼林清隅電腦上的時鐘,已經又過了
兩個小時了。
他本來想等到林清隅吃午飯,自己就能順理成章地告辭。
但沒想到林清隅學習上瘾,對時間的流逝和腸胃的饑餓恍然無覺。
——如果有選擇的話,孟夏也不想在雇主家餓得肚子叽裡咕噜叫,顯得自己事很多的樣子。
從昨天睡前到現在,孟夏隻喝了半杯四倍紅豆奶茶,約等于十二個小時沒有吃正常食物了。
越想越餓,小黑貓咕咚咽了一下口水。
孟夏呆呆地看着林清隅。
啊,自己還是丢臉了。
林清隅一下子反應過來,狼狽地揉了下額角。
"抱歉,"他還沒周扒皮到不給人飯吃,他迅速拿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你要是沒事的話,等會兒再走吧,我給你點外賣。
孟夏沒怎麼扭捏,坐下來同意了,大尾巴圈在前爪,這是一個很端莊矜持的姿勢。
工作超時的話雇主包飯,天經地義。
林清隅有些棘手地在外賣軟件裡翻來翻去,中途又拐進了和陳子期的聊天記錄:"那天陳子期給你們點的飯,你覺得怎麼樣?我給你點一份一樣的。"
孟夏茫然地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