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覺到她的手往後縮了一下,王行之擡眸看向她。
灰色眼罩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耳尖可疑地沾染上粉色,她的頭發有些亂,唇緊緊抿着。
她是在害羞還是在緊張?
其實都不是。
悅雲起在生氣,生自己的氣。
早知道今天會碰上老闆找她借力,她那幾天就不應該癱在家裡,而是該去樓下健身房狠狠舉鐵。
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悅雲起覺得自己準備得還是不夠充分。
“我會很快。”
當人的眼睛看不見時,耳朵和鼻子總是格外敏銳。
聲音像從她耳旁飄過來似的,一同帶來的還有氣味。
悅雲起順着他手拽的方向移動,幹巴巴地說:“沒事的,王總,我撐得住。”
打工人不能說不行!
雖然她這麼說,但王行之還是簡單快速地沖洗後便結束。
水聲響起的瞬間,悅雲起别過頭,雖然她根本看不見,但人的想象力更可怕。
被要求扶着異性老闆沖澡,這說出去,誰聽到都該懷疑她被職場.性.騷.擾了。
但事實上,真正在想象對方的身體的人卻是她。
悅雲起在心裡默念:他是老闆,是會開除你的老闆……
瞬間就把腦子裡那些不合時宜的垃圾沖個幹淨,果然,老闆這個身份就是極具“性.縮力”。
三分鐘左右,水聲消失,隻剩空氣中殘留着的水汽。
王行之開口:“往右走兩步。”
真人工·拐杖·悅雲起配合移動。
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響起,他應該是摔得挺嚴重的,悅雲起能察覺到他動作停頓過好幾次,停下來的同時還伴随着壓抑的喘氣聲。
雖然短暫又輕,但他們距離太近,悅雲起還是聽得很清楚。
所有聲音消失時,悅雲起正猶豫着要不要摘眼罩,下一秒,微涼的手指擦過她的耳朵。
一觸即分。
老闆那張臉離得太近了,被突然的美貌攻擊,悅雲起下意識地就想後退。
在她後退的同時,王行之的身體自然被她的手腕影響,不過隻晃了一下便穩住了——悅雲起已經撤回了一個“後退”。
“你會開車嗎?”王行之的頭發沒擦,濕漉漉的頭發垂在額前,硬生生又拉低了他的年齡,“可能需要麻煩你送我去下醫院。”
同時他還使出了資本家最好用的招式:“算加班,三倍加班費。”
悅雲起心跳加速。
比男人美貌更讓人心動的是什麼?當然是三倍加班費。
“我會的,王總。”悅雲起恨不得舉起雙手證明,“我八年駕齡,開車特别穩!”
王行之頭微低,語氣裡帶着一絲不确定:“八年駕齡?”
悅雲起還挺理直氣壯:“我十八歲就開始摸車了。”十八歲開始去駕校學車,考了三年,終于在大學畢業前拿到了駕照。
之後,隻有每年過年回家,她才有機會開車。
王行之沒說什麼,他覺得他可能不是簡單的扭傷,腳上的疼越來越重,已經到了動不了的程度:“好,麻煩你送我下去,車在地下停車場。”
老闆真客氣,全程不知道說了幾次麻煩,但悅雲起聽得心情舒暢——
有種既享受了老闆的殷勤又拿到了老闆的加班費的錯覺。
隻是,那個沾着水汽的浴巾不适合被帶出去。
悅雲起非常識趣地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放,蓋住沾染上潮氣的手腕,然後伸到老闆面前,笑眯眯地開口:“王總,咱們下去吧?”去賺三倍加班費咯~
難度比想象中高。
悅雲起又開始懊惱自己平時疏于鍛煉。
王行之大概對她的力氣有了認知,他沒有把大部分身體靠在她身上,他們倆唯一的連接就是悅雲起的手腕。
纖細的、易斷的,但皮下脈搏會奮力跳動的手腕。
盡管如此,悅雲起還是臉都憋紅了。
單純累的。
折騰半天,終于到了地下停車場。
把王行之塞進副駕駛,悅雲起繞車走了一圈後才坐進駕駛位。
王行之問:“幹什麼去了?”
悅雲起答:“觀察車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