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山的一草一木，哪吒都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比起所謂的山光風色，隻有生在乾元山的那些小畜生還有點意思。草木沒什麼意思，就算有那麼幾個成了精的，見着他都是裝死，幾腳下去都踢不出一個聲響出來。

那些小畜生們倒是和那些裝死的草木精不同，見着他各種彘突狼奔。抓在手裡，使勁的掙紮也有點意思，不過次數多了，也沒得什麼樂趣了。

他下巴埋在手臂間，眼睛不錯的盯着她。

桑餘被哪吒盯的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她搓了下手臂，忍不住去看哪吒，就見着哪吒烏黑的眼瞳直直的盯着她。

他眼仁烏黑且多，黑白分明。盯住人的時候，莫名有被蟄伏的猛獸咬住的詭異。

她目光直接和哪吒對上，哪吒眼眸動了動，徑直和她對視。

這死小孩是半點不知道難為情是什麼，正大光明的戳這兒不動。她也不好說他，到現在為止，她算是知道了，哪吒這一身的壞脾氣，除了天生，還有一大半就是師父太乙真人給慣的。所以她找誰都不好使。

哪吒專注盯人的時候，格外叫人頭皮發麻。

桑餘一手撐在他面前，俯身下來，“要不然，出去看看怎麼樣？”

“今日你還要跟在真人那兒修行麼？”

如果有的話，就滾回去吧！

哪吒說沒有，桑餘強忍住心頭的大失所望，“那出去玩？”

反正先找個事兒，把這熊孩的精力耗費了再說。

桑餘分不清東南西北，哪吒沒有什麼特别想去的。

于是桑餘閉着眼，轉了幾個圈，随手指了個方向，那就決定好去的地方了。

她方向定好，哪吒當即駕雲帶着她一道騰空而起。桑餘一睜眼就已經在雲上了，暈頭轉向裡不小心瞥見腳下那已經化作縮影的山峰，頓時腳下沒忍住一軟，整個都摔在了雲面上，雲上軟乎乎的，摔上面也不會摔得咋樣。

桑餘一擡頭，就見着哪吒蹲在那兒對着她直瞧。

他年少，但是那股桀骜和鋒利毫無半點隐藏，全都在眉目裡展露無遺。

靠得太近，那股鋒銳撲面而來，險些叫她心跳都停了一拍。

她吸了口氣，“你要吓死我？你——”

桑餘話都還沒有說完，面前的小少年伸手，指尖徑直戳在了她臉上。

她臉頰柔軟，他稍稍用力，直接戳了個窩。

“随便戳女孩子臉，手會爛掉的哦。”

桑餘呲牙道。

哪吒聞言，笑容惡劣，他靠得又近了些，“是嗎？”

然後手上又戳了兩下。

“再來我咬了啊！”

哪吒見狀，指頭直接戳在了她嘴邊，笑得肩頭顫動不止“給你咬啊。”

她磨着牙，張嘴就要給他真的來一口，才要給他教訓的時候，胸骨那兒莫名的隐隐作痛。

桑餘作罷，“你”了兩聲，幹脆起來挪得離他遠了點。打不過躲開總是可以的吧！

誰知才挪開幾步，鮮豔紅绫從他手臂間舞動，直接遊走過去，将她捆住。

她扭曲蹦跶，結果混天绫捆得還更結實了。

“你路都走不穩，還要到處亂跑，要是掉下去還得麻煩我來救你。”

哪吒見她和個蟬蛹一般，興緻勃勃的蹲在那兒盯着她看。

桑餘笑容扭曲，“照着這話的意思，我還要謝你？”

她也不等哪吒回話，扭頭往一邊去，反正打不了，罵也罵不了。至于講道理，說實在的，可能在哪吒心裡，隻有拳頭比他大的，才有資格對他說教。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沒見得他收斂多少。

“你要謝的話，我也攔不住你。”

哪吒幹脆坐了下來，手掌撐着下巴。對着桑餘詫異的目光，他下颌微擡，“你既然這麼有誠意，那我勉為其難接受好了。”

耍她呢！她哪裡說的要謝他！這死小孩聽不懂反話的啊！

桑餘都想笑了，幹脆整個人把掙紮的力道一卸，躺平了在那。

“謝謝你，我可謝謝你了喂。”

哪吒到她跟前來，和之前那樣坐下來，手指又戳在她臉上。他像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一下下去，痛感襲來，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好痛啊”

桑餘也懶得忍了。

之前被他作弄都忍着，可是忍也沒有多少用處，那還不如喊出來啊。

哪吒皺眉，然後一指頭又下去。

“痛——”

她叫得比之前都還要大聲了。

“你也太嬌氣了吧？”

哪吒不滿，“我明明沒什麼感覺。”

“那是你啊！”

她艱難的回頭過來看他，然後把被他戳過的那邊臉揚起來給他看。

“你看，你看看，都已經紅了！”

她原本就是白皙的膚色，被他那麼一戳，戳過的地方微微紅腫，顯出幾塊兒大紅印子。

“再來就真的要破皮了。”

哪吒坐在那兒，對着她揚起的臉，突然兩手就掐了上去。

都這麼說了，怎麼還掐過來！

桑餘被混天绫捆着，依然不徹底放棄，蛄蛹着就要給哪吒掃一腿。

掃不掃得到另說，但是堅決不能在氣勢上落下風。

混天绫捆得不是很重，但是束縛着也不利于行動。

她被惹毛了，兩人那真是叫個新仇舊恨。也不顧上臉還被哪吒捏着，脖頸用力，奮力往前一撞。

哪吒沒料到她竟然奮力一擊，原本捏在她臉上的手松開，一掌格擋在她額頭上，将撞來的力道卸掉。

桑餘見着一擊不成，幹脆噗通一下躺在那兒不動了。

“怎麼不動了？”

哪吒低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