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給你的不止是錢,資源、權利、尊嚴我都給的起,你不用急着拒絕,好好想想,下周之前給我答複。”
周垚沒有開口的時機,也沒有可插話的地方,隻能感慨宋秉聲不愧是個成功的企業家,把這些肮髒勾當說的這麼好聽。
“□□交歡在你看來那麼重要嗎?”周垚隻能問出這麼一句。
宋秉聲似乎沒料到周垚會在乎這個,笑着搖頭:“我說的認為重要的,是我認為,你很重要。”
宋秉聲的眼睛像宇宙的黑洞,深不見底,卻有無盡的吸引力。
這是周垚離開前最後的感受。
回到宿舍,周垚把宋秉聲給他的名片扔進垃圾桶裡,腹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宋暢這時才剛起,看見周垚回來,問道:“家教的事怎麼樣了?”
“吹了。”
正在下床的宋暢愣了愣,尴尬地寬慰:“沒事,再接再厲嘛!”
“謝謝。”
“我就不信了,這個世界沒有正常人會找家教嗎?”周垚盯着家教網,心想。
隔天下午,按照經管學院慣例會召開一場經濟論壇,邀請學院能力範圍之内能請到的一些經濟金融圈的大佬,齊聚一堂,讨論經濟形勢與發展策略。
對于學生而言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漲漲見識,因為就算在大佬面前露了臉,人也瞧不上你這麼個學生。
有些本事的人自有伯樂引薦,沒本事的人就是坐在各種總旁邊也不會被記住。
大三大四的學生忙着考公、考研、實習、找工作,往往不願意來。
大二的學生已經認清了這個論壇的本質,見識到了社會的骨感,自然也懶得來,所以這個活動的一些打雜項目就落到了大一學生頭上。
周垚就在其中負責場務,直白一些就是筆直地站在門口,在有人找不到廳次或位置時,幫他們指指路。
要是所以人都對京大的廳次分布不陌生,那麼他的作用就是吉祥物。
周垚是滿意這個工作的,因為他确實才大一,完全沒經過專業知識學習和訓練,什麼也不懂。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在門外窺一眼那些他們這個專業,乃至整個社會的成功人士,已經十分幸運了。
他們西裝革履,談吐非凡,過着周垚渴望至極又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不知怎麼,周垚想到了宋秉聲,同樣西裝革履,儀表非凡。
其實周垚覺得自己也沒有多麼氣憤,他甚至覺得宋秉聲沒有多冒昧,反而顯得挺尊重他的。
三觀跟着五官走,大緻如此。
周垚從自嘲中抽出來,正巧碰見了一個人走向他,那方巾擦着額頭的汗,嘀咕:“這可讓我好找。”
他在周垚面前停下來,問道:“同學,這是繁星廳的經濟論壇嗎?”
“是的,請問您是幾區的位置?”
“那人把手上攥着的一張紙條來回翻轉:“C區12。”
“周垚伸手指指靠近牆面的區域,微微側身:“是在那,第二排最右側的位置。”
那人瞅見座位後放心地點點頭,忽然間又想起什麼,指着周垚:“唉,同學,你是大一的學生吧。”
“是的,”周垚伸手介紹自己,“我是周……”
沒來得及說完自己的名字,被從會議廳裡走出來的袁博涵打斷了,他親切又滿含喜悅地說:“方叔叔,您來了!”
那人撤回原想回握周垚的手,眼含欣慰地握着袁博涵的手:“小涵呀,我正找你呢,你爸爸早就和我交代過,讓我好好帶帶你,走吧,進去說。”
袁博涵好似孩童一般,跟着他一起坐在C區。
周垚悻悻然收回手,繼續做沉默的吉祥物。
周圍還有其他負責場務的同學,此時卻不能平靜。
有個隔壁宿舍的人戳戳周垚的手肘:“你是袁博涵的室友啊。”
“嗯。”
他興趣大漲:“那他和剛剛的老闆是什麼關系?我聽他叫‘叔叔’唉!”
周垚沒法回答,他本身也不知道。
倒是對面一個文學論壇的女生回應道:“我聽說你們院那個袁博涵的爸爸是個大老闆呢,認識些業界大佬也不奇怪。”
詢問周垚的男生撇撇嘴,不屑地說:“還不是生得好,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話周垚也聽别人說過,曾經有一次袁博涵自己也聽到了,不惱不吵,理直氣壯地說:
“我身上留着袁家的血,那麼袁家的财富資源便是我應得的,你難道不是吃你爸媽飯長大的,難道有人會問你為什麼要吃你爸媽的飯?”
那人啞口無言。
周垚啞口無言。
繁星組成的光幕照亮整個會議廳,裡面的人也如繁星般熠熠生輝。
主持人已經在念開場白了,袁博涵在方先生耳邊說着什麼,燈光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蔓延到周垚腳下。
周垚看着自己的影子,一邊對袁博涵升起敬佩之情,一邊唾棄自己的懦弱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