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垚目睹宋秉聲頭磕在車門的全過程,坐在宋秉聲身上,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
宋秉聲看着周垚眼底泛出笑意:“消氣了?”
周垚答道:“本來也沒生氣。”
周垚撐着車座起身,扶了宋秉聲一把,看着宋秉聲略顯狼狽地整理頭發和西裝,終于良心不安地想:确實是我過分。
宋秉聲收拾好自己,又幫周垚順順頭發,最後習慣性地捏了捏周垚柔軟的耳垂。
“你之前和所以人都這樣嗎?”
“我沒有自讨苦吃的癖好。”
宋秉聲靠在皮墊上,安靜地看着周垚。
“他們和你不一樣,他們聰明,從不會冒犯。”
怎麼聽這都不是好話。
“我……”周垚話到嘴邊,瞪了宋秉聲一眼,把話又咽了下去。
宋秉聲有些得意地說:“比如像剛才這種情況,他們會立刻從我身上起來,然後戰戰兢兢地向我道歉。”
“哦,對不起。”
“呵,”宋秉聲簡直抽了口氣,“我家周垚最聰明了。”
宋秉聲這時候就像隻開了屏的花孔雀,周垚不能理解他在高興什麼。
周垚低頭看看手機,問道:“王叔怎麼還不過來?”
王叔,王躍,就是宋秉聲的司機。
“我讓他五點半過來。”宋秉聲漫不經心。
周垚看着手機上顯示的五點過十分,蹙眉:“我們就在車上幹等着?”
“我想做點什麼打發時間,你又不許。”
“那現在做,還有二十分鐘。”
“周垚,看不起人?”
宋秉聲翹着二郎腿,光亮的皮鞋呈現一個好看的弧度,定制的西裝把他的身形襯得更為筆挺。
周垚眼神上下掃過:“不敢。”
宋秉聲出聲:“我們打個賭,就賭王躍是五點半之前到還是五點半之後到。”
周垚眼睛轉過來:“賭什麼?”
宋秉聲玩着周垚耳朵後的頭發:“要是我赢了,今晚我們試試到底需要多久。”
周垚忍着沒給宋秉聲翻白眼,有什麼好試的,他難道打算一次把五六年的儲量都用盡,就為了争個面子?
“要是我赢了了呢?”周垚問。
“我讓你睡。”
不知怎麼,周垚竟然從這句話裡聽出了驕傲來。
周垚緊挨着宋秉聲,十分挑釁地在他腰上掐了把,一口答應:“一言為定!”
宋秉聲順勢把他圈在懷裡:“絕不食言。”
“好,我賭王叔五點半前到。”
打工人打工魂,王叔你一定要争口氣!
宋秉聲點頭,示意可以。
由此周垚開始了一分鐘看一眼手機的等待時光。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現在是五點二十五分零七秒。
周垚覺得有詐:“你耍賴。”
宋秉聲挑眉聳聳肩:“上車之後我可和車外一絲一毫的接觸都沒有,耍什麼賴?”
王叔在宋秉聲手下混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遲到,他但凡遲到一次,早就被宋秉聲開了。
他不可能遲到。
二十九分五十六秒,二十九分五十七秒,二十九分五十八秒,二十九分五十九秒,三十分。
宋秉聲眉梢挑起來,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垚。
“還有一分鐘,五點半還沒過去。”
“嗯,嗯,有道理。”
周垚心想:有什麼好和他打賭的,他會讓自己輸嗎?反正我也不是真想睡他,至少他不會讓我睡他,我就當全了雙方的面子。
宋秉聲把手表遞到周垚面前,讓他親眼看着秒針又溜一個圈,回到了“十二”的位置。
周垚哭笑不得。
“君子一諾,千金不換。”
按照流程周垚應該點頭,但他忽然靈機一動,湊到宋秉聲眼前,笑得天真無邪:“萬金換不換?”
宋秉聲親了親周垚的眼睛:“你哪裡來的萬金?”
周垚眼裡閃着小星星:“你給的呀!”
宋秉聲捏住周垚的臉,軟軟的,很安心。
五點三十三分十四秒,王叔打開車門,朝宋秉聲和周垚問好,随後便開動了賓利。
王叔遲到了怎麼會不道歉呢?
周垚懷疑地瞥一眼宋秉聲,問道:“王叔,不是說五點三十五走嗎?”
王躍擡頭透過中央後視鏡與擡眼的宋秉聲對視一眼。
“是嗎?宋總交代的是五點半,抱歉我遲到了。”
就他們對視的那一眼,周垚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沒事。”宋秉聲說。
周垚小聲嘀咕:“你當然沒事。”
另一邊,宋暢也已上了宋秉聲助理陳松予的車。
“不用叮囑,我會注意。”
陳松予同樣透過中央後視鏡朝後看了一眼。
宋暢随便穿了件棉紡襯衫,搭着件看不出品牌的外套,就上了這輛奧迪——這是陳松予自己的車,宋秉聲特意交代的。
期待與興奮倒是不難看出來,但宋暢絲毫沒有尋常人一樣的忐忑與驚慌。
銀色奧迪緩緩驅動,海岸的燈光漸次亮起來,連成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