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那再睡會兒。”
周垚的眼睛和精神都格外清明:“睡不着。”
宋秉聲重新把他摟進懷裡,順順他的頭發:“我陪着你睡。”
宋秉聲已經把眼睛閉上了,顯得溫柔又和善。
“你是安眠藥嗎?”
宋秉聲的臉一半陷在枕頭裡,緊挨着周垚,呢喃道:“你是我的安眠藥,我困了,你陪着我。”
周垚不說話了。
宋秉聲的懷抱很溫暖,是個人的懷抱都是有溫度的,但宋秉聲就是給人一種安全感,一種不能拒絕的安全感。
周垚感受着宋秉聲傳來的溫度,困意再度緩緩襲來,他還真的睡着了。
汪洋之上,他們相擁而眠。
甲班上零零散散地站着很多人,波光粼粼的海面,浪花層層疊疊。
有個小女孩拿着塊畫闆在畫海浪,她的紅色小裙子随海風搖曳,像一朵寒冬裡的山茶花。
“你這樣畫太單調了!”
一個小男孩吃着隻剩一半的慕斯蛋糕,舉着叉子對女孩說。
女孩不用回頭就知道那是誰,嘟起嘴:“你又不會畫畫。”
“我不會畫畫難道沒見過好畫嗎!”男孩跺腳,“你就隻畫海浪,就是太單調,太不好看!”
女孩從她的小闆凳上站起來,指着畫闆上一些黃白色的顔料:“這不是光嗎?怎麼就單調了!”
男孩伸長脖子瞅了又瞅,咧着嘴:“這誰看得出來是光,我還以為是你不下心弄上去的呢!”
女孩一扭頭坐回闆凳,繼續她的畫作,氣呼呼地說:“我們以後不要說話了!”
“欸欸,”男孩着急了,“那我不說你畫得難看就是了!”
女孩還是不看他一眼,自言自語:“我本來畫得就不難看。”
宋暢在一旁目睹全過程,忍不住地開心。
他穿得随意,這會兒風又把他的頭發吹得淩亂不堪,活脫脫有了藝術家的氣息。
“我原本就是想考美校的,陰差陽錯,學了經管。”
為了方便遊客休息,遊艇的一側支了好些個桌子和遮陽棚。
陳松予悠閑地喝着雲霧茶,享受這個來之不易的假期。
“經管可比美院熱門多了,經管的就業數據也比美院好看。”
“夢想哪能和數據挂鈎。”
陳松予看了眼還在鬥氣的孩子們,問道:“那為什麼選經管,宋老先生不同意?”
“呃……”宋暢羞赧地撓撓頭,“主要原因是畫得太爛,美院專業課考不過。”
宋暢靠在圍欄上,暴露在陽光中:“如果不畫畫的話,其他任何專業都是一樣的。”
“至于為什麼選經管,”宋暢不假思索,“大概家裡基因太強,這方面比較出衆吧。”
陳松予不置可否。
宋暢在他對面坐下:“陳哥呢,為什麼學經濟?”
陳松予放下茶杯:“别,叫我小陳就好。”
“那怎麼行,不尊重。”
“你叫我哥就太不尊重你哥了,”陳松予讓步,“就叫名字吧,我這名字還怪好聽的。”
“嗯……也行!”
看他答應,陳松予便回答起他的問題:“我的理由十分樸實無華,”他姿态放松,眼神笃定,“為了賺錢。”
宋暢沉默一陣,也倒了杯茶給自己,隻喝一口,就苦得他放下茶杯。
“這倒也是個好理由。”
陳松予笑笑:“這是最正當、合法且高尚的理由。”
宋暢不能完全理解,但此時茶葉的苦澀正轉為甘甜,漸漸沁入心脾。
唐其頌剛醒來沒多久,便被陸新星邀請去吃早茶,可他面對各式各樣的、擺了滿桌的早點完全沒有食欲,應付兩口,便下到甲班透氣。
“陳助理怎麼在這兒,宋哥呢?”意外發現了宋秉聲的助理。
宋暢端端正正地坐着,陳松予卻站起身:“唐少爺,宋總給我放了假,所以不在宋總身邊。”
他看了眼手表:“現在這個點的話估計宋總應該在辦公吧。”
“哦。”唐其頌應一聲,他本來也就是随口一問。
這會兒他的注意都集中在宋暢身上,冥思苦想半天,隻能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宋暢從茶味中緩過神,起身平視唐其頌:“沒有吧,可能我長得比較大衆。”
唐其頌不接受這個解釋,但一時也想不起什麼。
“你是陳助理的朋友嗎?”
宋暢點頭。
唐其頌饒有興味地掃一眼陳松予,沒料到陳松予也好這一口。
陳松予明白他的眼神,不想引起誤會:“真的隻是朋友,他是我學弟,我帶他來漲漲見識。”
唐其頌聳肩:“我說的不就是朋友麼。”
他坐下來,和宋暢聊天,兩人意外地投緣,不過半個小時,大有要歃血為盟,桃園結義的架勢。
陳松予百無聊賴地飲茶,心想:果然打工人和老闆是聊不到一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