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派出所也不乏有人進進出出,但那些紛擾都與靜靜坐在長椅上的女孩無關。
顧黎沒有看手機,也沒有焦急地望向門口,隻是一動不動坐着。
晚上樊振岽本來在領導辦公室接受思想教育,也不能說教育吧,主旨就是讓他不要受外界幹擾,安心備戰。輿論嘛,過幾天就被别的熱點沖淡了,總之并沒有為他正名的意思。
忽然丁哥闖進來,和領導附耳低言了幾句,便直接帶樊振岽離開了總局。
他一頭霧水跟着上了車,丁哥才告訴他來龍去脈。
丁哥邊開車邊安撫:“顧黎電話裡也沒說太詳細就關機了,估計手機沒電了。她很冷靜,馬上報了警,人肯定沒事,但怕是吓壞了。”
樊振岽越聽周身氣息越冷冽,眉頭緊緊皺着,雙唇的弧度越來越低。
但他什麼也沒說,拳頭在黑暗處攥得緊了又緊,此時此刻隻有這種疼痛能讓他保持冷靜。
車停在派出所門口,還沒停穩樊振岽便沖了下去,跑到大廳門前又有些躊躇不前。
眼睜睜看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疼惜的女孩,此刻正平靜地坐在那裡,眼神飄忽地望着前方的地面,脊背還是挺得很直,臉色卻蒼白得快要與她身後的牆壁融為一體。
樊振岽第一次感受到為他人劇烈心痛的滋味。
顧黎仿佛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緩緩轉過頭,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這個人。
他憔悴了,胡子冒出來了,頭發也沒打理,腿上還是貼着黑色的肌貼,怎麼才這麼短時間沒見,他就把自己照顧成這樣,該打。
顧黎壓抑着情緒,嗓子眼突然酸澀得說不出話。所以隻有望着樊振岽,可怎麼越來越看不清他...
真讨厭啊,這不争氣的眼淚...
終于,她在一片模糊中感受到溫熱的體溫來到身邊,連忙低頭去握他的手,卻發現他把自己的掌心攥出了血痕。
“疼不疼呀…”顧黎哽咽着開口,輕輕撫摸樊振岽的傷口,眼淚終于盡數湧出,滴在他的手心。怕刺激他傷口,又趕緊胡亂在自己的臉上抹淚。
一塌糊塗的時候,被樊振岽一把拉進懷裡。
樊振岽從未如此用力地抱過顧黎,她甚至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可她仍然嫌不夠緊,用盡全力回抱住他,無聲落淚,浸濕了他的衣服。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樊振岽低啞着開口,八一時期潛移默化的影響讓他更覺得自己理應護好她,但卻…
“我們之間不說這個…”顧黎閉眼靠在樊振岽懷裡,覺得終于心安了,“…你哄哄我,你來了我才覺得好後怕,但我今天表現得還不錯,是不是?”
樊振岽聽着她帶着鼻音的聲音,深深吸了一口她的味道。懷中有了她,他才覺得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來。
“是啊,我的黎黎處理得特别好…”樊振岽輕柔地慢慢拍着懷中人的後背,顧黎頓時覺得神經一下子放松下來,好困…
“…我想回家了,你今天能不能陪陪我…一晚就好…”顧黎央求,她不敢告訴父母,也不想一個人回到自己黑漆漆的小窩。
樊振岽沒說話,擡頭望向丁哥,眼神滿是懇求。
丁哥想反正已經深更半夜了,無所謂兩三點回還是七八點回,便給了樊振岽一個默許的眼神。
丁哥也心疼顧黎,小情侶太不容易了…
“…好,我陪你回家。”樊振岽松了口氣,如果今夜他還是不能陪着顧黎,即便他知道她一定不會生氣,但樊振岽自己會怪死自己。
“顧小姐?”剛剛做筆錄的警察出來叫顧黎,“來,雙方簽個字。”
還沒等顧黎起身,樊振岽黑着臉蹭一下就站了起來。